“这已经是第三十八个客人了!”琉璃在一旁惊呼。
我约了陆叔今天一大早就坐在新开的那家商店对面的茶楼上喝茶,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品茶,而是坐在这里方便观察这家店的生意。
我们来的很早,茶也不过刚饮半盏,可这家店正如琉璃惊讶的那样,不过才刚开门就已经是第三十八位客人了,虽然买的东西都不多,但的的确确是花了钱消费,我算是明白他们这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情形,那我们家的店恐怕会有点难看的收尾。
“陆叔,您怎么看?”
“你查过他们只开了这一家店吗?”陆叔不答反问。
“我查过,目前只有这一家,但是最近从正良那里听说过有人跟他接洽过,希望能收购一些生意差的店面,不论是做什么生意的。”
“嗯。”陆叔点点头,转过身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厮传达个消息。
“陆叔这是……?”我好奇的问道。
“我让他去帮我叫人,这件事我们需要商量一下。恐怕要你先撑着了!”
我理解的点点头,要解决一件涉及广泛的事情没有时间和缘由是很难处理的。
中午我们便各自返回,我本想跟着陆叔去听听他们这些大佬们的言谈,可惜陆叔不让,说是有了我在,很多话都要顾忌着,到时反而耽误事,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正午时分,用过饭我打算去午休,门外面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发生什么事?”我示意琉璃出门去看看。
“易小姐好!”生硬而又不分平仄起伏的女人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我打开门走出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堆围着一个穿皮装的女人的日国人。
“请问阁下是?”我想家里没有任何人和日国人有交情,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我是驻上海第十三部日军总指挥川口野译的女儿川口一香,请多指教!”
“前厅请!”我斜眼的瞧了她一眼,这指教的就差破门而入了,还真是不敢受命。
“不知阁下来我易家有何指教?”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是我吹毛求疵,只是阁下这上门做客的方法似乎是有些不伦不类?”
琉璃在我身后悄悄的扯了下衣服,提醒我不要和日国人正面对上,他们记仇又小心眼,到时候又要使什么坏招。
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仍旧盯着川口一香。
“呵呵,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请易小姐到我家做客!”川口一香笑意盈盈的开口。
“做客?如果只是做客,一封请柬足以,不需要川口小姐亲自‘上门’吧?”我特意加重了上门两个字的音,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川口一香听了,笑着负手站起来,左右走动两步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事情太过重要,担心一张纸无法将我等的意思转达清楚,所以我只能亲自上门,也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
“那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不过一介女流而已。”
“易小姐自谦了,这件事非你不可。”川口一香话里带着强硬的语气。
“那不知可否再等几日?我早上出门不小心着凉了,现在倒是不能出门吹风,不如等过两****这病好了,再上门不迟?”说着还特地咳嗽了两声。
“易小姐放心,我家有顶尖的医师,你的病不是问题!”川口一香收起了前面友善的笑容,此时勾起的嘴角多了一分邪肆。
看来是来者不善了,这趟恐怕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既如此,容我回房添件衣服。琉璃,你去帮我找下那件带绒的外套。”说完我就施施然走了,就这么一个要求她不会太小气的。
川口一香看着消失的人影,摆了摆手示意跟来的人封住每个出口,不能让她们溜走。
*
“琉璃,你留下,父亲每两天一封的信你还要帮我收一下,我去去就回。”我说的轻松,可心里也知道此行若是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留下琉璃是希望她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帮我一把,报信或找人救我都行,希望我还能回来。
坐在车上,越行越远,道路两旁的人、物越来越模糊,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车是直接开进大门里,停在了一座西洋式建筑前,大门口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川口一香迎了进去。
“易小姐也请。”进了门口,里面是简洁的长廊,一直通往大厅,大厅里坐着一个男人,我想应该是川口野译。
“爸爸,我回来了!”果然川口一香进门以后就开始打招呼。
“嗯,来,这位是易小姐吧,请坐,今日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川口野译放下报纸,非常客气的说话,一点都没有上次陆叔形容的那样面目狰狞。
“嗯,不如我们直接进入主题,不知是什么事,劳您大驾?”
“既然易小姐这么直爽,那我不妨直说,是这样的,我个人对于做生意这一方面有非常大的兴趣,听说你们易家打算转战海外,我就是想知道,你们之前开的店都如何处理呢?毕竟一个商行说小不小,不可能全部扔掉吧!我是觉得正好我有兴趣,你们又打算离开,不如干脆做个交易,把你们的给我,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川口野译说到后面有些许的激动。
原来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现在上海情势岌岌可危,若是别人想要,恐怕我会顺着坡下,可抵制日货的风气可不小,若是易家带头扭这个风向,实在不妙。不过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若是想自己好,恐怕得先应承着他们。
“原来是这件事,听您说的,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方法,正如您所说双方共赢,只是如今我父亲正巧去了外面,下面那些人又只听我父亲的话,我还真是做不了这个主,我想您要是不着急的话,不如等些时候,我父亲回来了,我让他亲自登门拜访?”我努力表现的很惊喜,看起来就像本来一直很头疼的事情终于有了解决方法。
“你确定你父亲会同意这件事?”川口野译纳罕的问出口。
“相信父亲一定是同意的,我听说好多人都想卖了上海的店去南方,这个时候能接手我们家商店的人不多,我父亲也一直在为这件事烦恼。”这是在暗示他们父亲正在为此烦恼,所以他们是有机会的,这完全是在偷换概念,日后要变说辞完全可以说我人小不懂事,当然现在不能如此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