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木正盛,万物生机勃勃。林子里,蜷缩了一个寒冬的百兽也相继活跃起来。
五皇子朱连城此时正拉了个满弓,聚精会神地瞄准一头雄鹿,胯下的汗血马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凝神屏息,竟也丝毫没有发出声响。不远处低头吃草的雄鹿并没有感受到危险的逼近……
连城的箭蓄势待发,像一匹即将脱绳的野马……“咻”的一声,箭离弦的声音,那箭以极快的速度从耳畔呼啸而过,飞驰而去——却不是他的箭! 连城还没来得及细看,前面传来一声闷响,重物倒地的声音,循着声响,一个白衣少女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刚才的箭……明明是贴着自己的耳畔过去的,以他的经验来看,射箭者的目标应该是自己!想是一时失了手,偏了方向,才落在那女孩身上!只是,这禁卫森严的皇家狩猎围场,怎么会有歹人潜入?竟还想要自己的性命……想起刚才自己猛一回头,像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又一闪而过,趁他还为看清之际,便快速闪到一旁的树丛里,靠着丛林的遮掩,倏忽便不见了。
追,是来不及了,还是先救人吧!
连城跃身下马,奔向前去。受伤的少女紧捂着胸口的箭,急促得喘息着,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姑娘,你还好吗?你……”未及连城细问,她便疼得晕了过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双动人的美目,胸前雪白的纱衣被鲜血浸得殷红一片……
连城的额间沁出几粒汗珠,他不敢碰她的伤口,那利箭正直直地插在她的心口,他怕稍有不慎,这女孩便会命丧黄泉。掏出腰间的匕首,轻轻划开她的衣襟察看伤势,“好险啊……”他轻舒一口气,“再下一寸就没命了……”连城心下想着:得先回府再作打算!
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儿,他便往林子外走去……
(幽林深处,夜辰与玄翳对立)
“你为什么要杀她?!”夜辰冷冷的目光直刺玄翳的双眸,分明含着一丝怒气。
“这与你无关!”玄翳也毫不示弱。
夜辰冷笑一声,道:“逆天改命的事我在九云村就干过,当初拦我的人便是你,如今怎么调了个个?”
玄翳愣了一下,轻叹道:“夜辰,我和你不一样,我经历过人世的悲欢离合,有许多事,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看见玄翳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忧伤,夜辰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玄翳极是陌生。他俩虽算不上至交好友,但在冥府的几百年里也算是朝夕相处。夜辰只知玄翳是个严谨刻板的人,处事公允无私,万没料到他也会有出格之举。说实话,当得知玄翳的杀生石有了异动,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九云村那丫头。闭关前,他将她交托给玄翳,若是玄翳有了什么变故,那她……于是,他不管不顾地来到人界,丝毫没有往日的“矜持”,他真的越来越不懂自己,何以挂心至此?她的安危又与他何干呢?但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鲁莽,便给自己找下一份托词——他是为了救玄翳!
“我没兴趣听你的故事,你只要告诉我,冥君要你护住那丫头,你为何抗命要杀她?”夜辰逼近一步,玄翳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我与她无怨无仇,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奉命行事!”玄翳答道。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是冥君?”夜辰步步紧逼。
“无可奉告!”玄翳退后一步,目光直视夜辰,“今日我没有得手,你大可据实向冥君禀报。我起了杀念,自知难逃重罚,但……”玄翳顿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夜辰面前,“念在你我共事百年,请你宽限我几日,让我杀了丹珠,交了差,便和你回冥府请罪!”
夜辰垂下眸子,看了玄翳一眼,他虽不知玄翳究竟为何一定要置那丫头于死地,口中所称的“奉命”又是奉的谁的命令?但从他如今恳求他的样子看来,他奉的一定不是冥君之命。
“不是冥君就好……”夜辰松了一口气,继而说道:“你的事我不会管,但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能杀那丫头。你记住,从现在起……她,便是我的人了……”
(廉郡王府内)
一向持重的廉郡王此刻面色凝重,坐立不安。丹鹏、丹珠兄妹俩和那个叫小竹的姑娘已经离府一整天了,至今未归。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京城暗藏杀机,他们会不会遭遇不测?想到他们的特殊身份,若是被包藏祸心之人擒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几十年,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想到这,廉郡王的手心冒出阵阵虚汗,他睡意全无,干坐着等天亮……
鸡鸣时分,他便差人出去打探消息。他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丹鹏是个处事谨慎的孩子,不会任由两个女娃胡闹而彻夜不归,一定是遇上了麻烦,脱不开身。他的身份又不便亲自去找,只能在府中干着急……
“王爷,有您的书信。”小厮递上一封信笺,廉郡王展开信笺,一行熟悉的娟秀小楷映入眼帘:表兄,见字如晤。明日午时表哥可否移步潋芳居,小妹有一事相询。妹安平敬上。
潋芳居?亏她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