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彻心扉
何梅在秀枝的搀扶下上了床,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二眼无神傻傻的望着房梁,听到秀枝出门远去的脚步声,拉过床头的薄被蒙上头,失声痛哭起来。原来失去至爱的感觉是这样的,让人突然感到没了世界,没了人生,没了自己,伤得痛彻心扉,疼到骨眼里。像掉进无底洞里,人生一片黑暗,毫无生还希望!真是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难受。
“何梅,出啥事了?别光顾着哭,跟妈说啊!”何梅妈坐在床前说。
“妈,秦大哥…他,他决定和我分手了,不要我了!”何梅吼叫着说。
何梅妈一把把何梅紧紧搂在怀里,细声劝说着:“想哭,你就放声哭吧,哭出来也许会感觉舒服些!你这个样子,妈的心是很疼的!不是你不好,他不喜欢你,也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你们前世无缘,今生无份!”
何梅呜咽着大声说:“什么前世无缘,今生无份?是爸污辱贬低秦大哥,逼着秦大哥和我分的手!世上哪有这样的爸,不择手段折磨女儿的?”
何梅妈不说话了,只是把何梅朝怀里拉了拉,贴得更近,搂得更紧。
“妈,我现在头好痛,心好疼!你让我一个人静静的躺一会,晚上的猪,你和何山帮忙喂下!爸回来时,让他明天安排人把猪拉到集上全卖了,不想喂了,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何梅眉头紧锁伤心的说。
“那你就多躺一会,我到田里去下,把扁担取回来!”何梅妈出门去了田里,干活的姑娘小媳妇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何梅怎么啦,何梅妈只是苦笑不语不回答,实在被问急了才说:“累了,想休息会!”
何梅妈在田里又干了一会活,和小媳妇们又聊了几句话,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家进了何梅的房间,发现床上只剩下那床薄被,何梅已不在床上,人不知去哪了,何梅妈也只是想一定是何梅心情忧伤出去散心去了,没再多考虑,就照着何梅平时的样,忙着给猪准备食,忙备好了猪食,感到腰酸背痛,这才知道何梅的工作量还真是不小。看看何梅还没回来,又匆忙到厨房去忙着做晚饭,米刚下了锅,就见何山和何海兄弟俩并肩进了院门,何梅妈喊了声:“你俩在外面闲逛,看见你姐没有?”
“我姐下地去干活了,我俩又没去田里怎么能看见?”何山摇头说。
“那你姐,转眼功夫能跑哪去?快吃饭了,你俩去喊她!”何梅妈说。
何山和何海应声出去了。何梅妈烧开了稀饭,捞好了干饭,生产队收工的哨子也响了,何海和何海进了门,齐声说:“村圩里外找遍了,也没见到姐的影,收工的人群里也没看到姐,姐象消失了似的,找不到!”
“你俩再去找找看,再问下其他人,有没有见到你姐!”何梅妈这才有点慌了神,慌忙去把猪喂好,天也慢慢黑下来,忙好了屋里的事站在院门口左右张望,也没见到何梅的影。不一会何山和何海跑着回来,何山气喘吁吁的大声说:“妈,该找地方我俩全都找了,也没有看到姐的影子,知青组我俩也去了,姐在中午时去了趟找秦大哥,下午从没去过知青组,秦大哥从中午出去后现在也不在,姐会不会和秦大哥在一块啊?”
“瞎说什么,你姐现在怎么会和他在一块,你俩还是别打岔,赶快分开快去找!”何梅妈这下可真的慌了神,屋里屋外,院里院外来来回回多少趟,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最后无力的一屁股坐在门坎上,眼巴巴望着村圩口的土公路发起呆,要等的何梅没等回来,却见何山和何海无精打采的走了回来,何山走到何梅妈面前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何山,你快去大队部找你爸,就说咱家房子失火了,让他赶快回来!何海,你挨家挨户问,问他们看到我家何梅没有!”何梅妈说着,声音带有哭腔了,何山和何海也知道现在情况和平时不一样,小跑着去了。
何山摸黑去了大队部,半道上遇见何队,何山上前就说:“爸,我家可能要出大事,我姐从下午就不见了,村圩里外找遍了,也没见到姐!”
“你小子,乱说话,我家能出什么大事,你姐那么大的人,怎么能找不到!”何队刚和何会计分了手,心里还在想着明天的事,季营长顺利把黄成降服了,黄成那头犟驴低头认错了,黄队长的事顺利解决了,打垮了黄原等人的嚣张气焰,也让哪些对自己有意见,不服气,不服管的社员们看看,我何队不是病猫,一旦发起威来,比老虎还要厉害。黄成就是他们的下场!自己在雁北的威信还不是山一样的高。现在一听何梅下午来趟家后就不见了,找不到了,心里禁不住一颤,加快了脚步,大声催促着:“何山,走快些!你腿上缠着线哪?你姐是啥时候不见的?”
“我下午快撒黑到家时,妈就叫我去找姐,村圩里外能找的地方都去了,知青姐也去了,找不到!”何山跟在何队后面跑着,气喘吁吁的说。
到了院门口,一眼看见何梅妈坐在大门口的地上。何梅妈看见何队到了家门口,扶着墙站了起来,冲头就对着何队吼起来:“都是你干的好事,不要命的逼何梅,下午何梅见过秦奋后,瘫坐在稻场上,是秀枝扶她送来家。我来家时,何梅正睡在床上放声大哭。我到田里把扁担拿来家就那么大空,何梅就不在了,到晚上了我看何梅还没回来,才叫何山他俩去找,到现在也不见影!你快想办法把何梅找回来,你要是找不回何梅来,何梅要有个三长二短,你也别想过安生日子,我跟你没个完!”
何队第一次听见何梅妈对着自己大声吼叫,楞楞的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后吸了二口,对着何山大声喊:“快去叫晨光派人去找!”
何山跑着去了晨光家,何队抽着烟屋里屋外来回不停的走,急得直搓手,何梅妈站在大门口,嘴里仍不停的抱怨:“逼女儿,你有能耐,找女儿你咋没办法了?这个时候了,找你来家,我是看你抽烟散步的?”
“你吵什么?不是在想吗!”何队一只脚停在门里没好气的大声说。
何梅妈正要回他二句,见二丫背着他的小弟弟进门了,见到何梅妈大声说:“大妈,我挨晚时,到我家屋后的圩沟里拎水湿麦秸草,见何梅姐在苇丛中一个人坐在那哭。我过去劝她不要哭了,拉她回家坐,她也不理我!我陪她坐了会,何梅姐后来跟我说,她心里难受,在这坐一会就回家,叫我先走,我就回家了!刚才何海到我家问看到他姐没,我都告诉他了,现在何海急着去找何梅姐了,他要我告诉你一声,让你赶快过去!”
何梅妈一听,拉着二丫就走,跟着问:“你看见何梅现在还在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二丫惶惑不安的说。何梅妈丢下二丫,撒开腿就朝着二丫家屋后跑去,拨开芦苇到了圩沟边,见何海和二丫妈打着手电正在劝何梅,何梅坐在那,头枕着膝盖也不言语。何梅妈快步跑到何梅跟前,一把把何梅紧紧搂在怀里,哭着说:“何梅啊,你把妈吓死了!”
“妈呀,我死的念头都有!要不是我恋着你,我早都跳下去了!”何梅躺在何梅妈的怀里,放声恸哭,凄楚的哭声,在沉寂夜晚传得很远。
“妈知道,妈我好女儿心疼妈,女儿舍不得妈!妈也离不开我的乖女儿啊,走,何梅,跟妈回家!”何梅妈携着何梅,何海托着何梅腰,一群人走出芦苇,回到了家。何梅妈把何梅扶到床上躺下,何梅妈去厨房打了洗脸水,让何梅擦了把脸,又忙着到外屋拿热水瓶给何梅倒杯开水。
何队站在何梅床前,何梅象没看见似的不理他。何队尴尬的咳了二声,何梅翻转过身,背对着他说:“爸,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何队悻悻出了何梅的屋,看着何梅妈好大会,才说:“咋还不吃饭?”
“何梅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还能吃得下去饭,你啥时变得这样没心没肺没人情味了!你说,何梅事你要咋处理?”何梅妈今天性情大变。
“我怎么没心没肺没人情味了?我还不想让她好!”何队恼怒的说。
“你为何梅好?为她好,何梅会不领情,还会哪样?”何梅妈平时温顺的象只鸡,今天终于发怒,变得十分好斗了。半句话也不让着何队。
“妈,你进来!”何梅在屋里有气无力的喊了声,何梅妈应声回到何梅的床边,何梅用微弱的声音说:“妈,你们别吵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好,妈不吵,妈就坐在你身边陪着你,你好好睡一会!”何梅妈说。
外屋传来嘈杂声,何梅心烦的用薄被蒙住了头。原来是何山领着晨光进来了。何队坐在桌边正抽烟生闷气,见是晨光,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冲着晨光吼起来:“叫你快来,咋慢慢腾腾现在才到,开水也变成凉水了!”
“我不是正吃饭,何山一说,我放下碗就过来了!”晨光慌忙就解释。
何队话刚出口,就觉得在屋内大声会影响到何梅休息,走到院内厉声对晨光说:“下次喊你,动作要快些!现在没事了,回去继续吃饭吧!”
听着何梅均匀的呼吸声,何梅妈出了里屋来到堂屋,只见何山和何海俩人坐在桌前低声互相在耳语,何梅妈问:“你爸呢?喊他回来吃饭!”
“爸对晨光姑父发了通脾气,就和他一道出去了!”何山小声说:“姐睡了吗?没事了吧,我姐是怎么啦,非要坐在芦苇丛里哭,看着真可怜!”
“你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里难受才那样,现在没事了!”何梅妈小声说:“等你大些,明白事理了,你才会知道啥叫受委屈,快吃饭去吧!”
何山到厨房盛了三碗饭,端到桌上,笑着说:“妈,你也吃口饭吧!”
“你姐那样,你就是端猴头燕窝来,我也吃不下!”何梅妈叹着气说。
“何梅妹子,你在家吗?秦奋要我来告诉件重要的事!”秀枝站在院内大声连喊了二声。何梅妈刚还没站起身,就见何梅赤着脚跑到了院里。
“秀枝嫂子,我在,秦大哥找我什么事,你快说!”何梅急切的问。
“秦奋让我告诉你,要你转告何书记一声,明早千万不要派人到桥东队去抓黄成,抓了黄成,就会出大事,我出门前秦奋一再嘱咐我,要你务必一定要转达到!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秀枝站在院门口大声说。
“谢谢秀枝嫂子,天黑还麻烦跑一趟!”秀枝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