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莉是建筑系的系花,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副魔鬼身材,更主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富有而显赫的家庭。这一切足够让她在系里目不斜视、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什么东西!眼睛长在头顶上,别说男朋友,就连女朋友都难得有一个!”
“她要是能找到男朋友那才怪了!知道吗?她的择偶标准是既要相貌堂堂,还要品学兼优,而且必须要有钱。有钱是第一要素,没钱的靠边站。”
“所以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啊!哪个男的会靠近她?”
“都是爹妈害的,小车进小车出,没长腿呀!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说她爸爸是个什么司令员,妈妈是做生意的,既有钱又有权。”
“一个当官,一个经商,最完美的结合。”
“哼!”
女生眼里的罗曼莉简直一无是处。罗曼莉的傲慢无理确实伤害了不少人的心,特别是男生们的心。那种把家境看得很重的陈思乱想简直激起了人们的公愤。什么年代了?现代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傲气,谁会去理睬这么一个自视清高自以为是自傲自大自私自利的家伙,躲都还来不及呢!有钱有权?滚一边去吧!
但是!灾难偏偏就降临到了可怜的潘天明头上。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罗曼莉一口咬准潘天明就是一个阔少。理由很简单,潘天明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供出来的。还有,潘天明长那么漂亮凭什么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个逻辑太荒谬了,太强盗了!但是罗曼莉不管那么多,鬼迷了心窍!她坚决这样认为了,不仅这样认为,还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包围。眼看就快要毕业了,总攻战役也打响了,她向潘天明发起了最后的攻击。她才不管潘天明的感受,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像她这种有钱有势有学问的大美女只要看上了谁谁都得感恩戴德,谁都要感动得五体投地,谁都应该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潘天明一点都不幸福,他诚惶诚恐,他心惊肉跳,他左躲右闪,他方寸大乱。
罗曼莉几乎到了死缝烂打的地步。狗急了也会跳墙,潘灭明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他之所以躲着让着,是因为他不想伤了女孩子的自尊心。罗曼莉骄横、任性,但也是个非常简单的人,简单得有点像个白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居然白痴到把金钱作为择偶的首要条件?鬼他爸爸才要这种女人!何况潘天明穷得叮当响。他不想让罗曼莉误认为他是有钱的主,耽误了她的青春好梦,他还不想害了自己呢!
有什么办法呢?想了几个晚上,情急中他想出了一个摆脱她的良策,他认为是上上策,既不挫伤对方的自尊心,也可以永绝后患。
方案是这样的:最近系学生会准备搞一次春游,罗曼莉也是学生会的文艺委员,她肯定也是要去的。作为系学生会主席,潘天明决定将春游的目的地选在河南信阳的南湾水库。这地方离武汉市不近也不远,两天的来回路程,正好利用周末的时间也不耽误大家的学业。这样,他就可以把妹妹潘小云带上,要她假扮成自己的女朋友。既带妹妹玩一玩(妹妹一直闹着想出去玩)又可以借机让罗曼莉知难而退,这不是两全其美?想到这里,潘天明还真的美美地睡着了。
一听说扮演哥哥的女朋友,潘小云一下子来了精神,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觉。要知道哥哥潘天明从小到大一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也许将来找男朋友就是找哥哥这个样子的。从记事起,天明哥哥就非常疼爱自己唯一的小妹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小刚哥哥抢了小朋友的糖果拿来给小云吃,小云正高兴地看着糖果还没来得及放进口里,来_r四五个男孩子抡起拳头就开打,站在旁边的天明想都没想飞身扑在妹妹的身上,用整个身体护住了妹妹。结果天明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回到家里还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要不然的话小刚抢别人的东西又要挨骂了。问不出结果,妈妈罚兄妹四个在地上跪了一长排,最后天明哥哥把责任全部一个人扛了,妈妈才让大家起来吃饭。可能世界上所有的哥哥都是这样吧,把妹妹惯得是没了型没了样。小云爱哥哥也是爱到了极限了,再越了极那就不成体统了。“幸亏是亲兄妹,傻瓜!”当妹妹赖在哥哥背上不下来的时候,哥哥就使劲把妹妹往地下摔,摔得妹妹摸住屁股直叫痛哥哥才罢手,要不然他还要死揪着妹妹的鼻子,“还赖不赖在我身上,这么大了还要我背,不怕别人笑话!”
“笑什么笑?哼!”
“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有这样的情侣吗?如果不是亲哥哥我才不让你背呢!讨厌!你原来一直不是这样背着我?抱着我?我不管我不管,我非要你背非要你抱。”小云撒起娇来势不可挡。
在小云内心深处,哥哥是太优秀了,要找一个像哥哥这样的男朋友恐怕这辈子是太难了。将来要是有个像哥哥这样的人出现在生活里,一定不会放过他。一想到这里,潘小云才意识到明天春游的任务看起来是比较艰巨的。“那个女的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生活中出现了潘天明一定也不会放过他?”一想到一直属于自已一个人的哥哥突然有个女的要来分割,小云一下子难受起来:“不!绝不!”
约好早晨六点钟大家出发。文胜搞来了一部面包车;项松带来了酒水饮料;晓勤将两天的零食都准备足了;王轮买来了登山的用具;晓武扛来了小型摄像机;小满拎了一大桶清洗好的水果;玲子将热干面、豆浆拿上车的时候已是六点过十分了。这时候,罗曼莉才两手空空大摇大摆地走进车内,找了一个最佳位置坐了下来。只差潘天明了。一向守时的天明迟迟未到,大家翘首以待。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忘乎所以大谈春游的项目时,潘天明挽着潘小云的手向车门款款而来。一霎间,大家的笑声突然停止了,所有的眼睛都投向了车窗外,屏住了呼吸。
“哪来这么漂亮的女生?”
“好清纯!好亮丽!好阳光!”
“从没见过,是我们大学的吗?”
“她是谁?还挽着天明的手呢!”
“快看曼莉的脸,已成猪肝色了,有好戏看。”
天明扶着小云上了中巴车,把晚上卤好的鸡蛋和洗好了的蕃茄放在了车架上,然后不慌不忙地向大家宣布:“同学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潘小云,请大家多多关照。”
“哇噻!”
“真是天上掉下了林妹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保密工作还做得真好哇!”
“不像话,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呢!说起来还是铁哥们,有这么漂亮的美眉也不让我们分享。”
“这能分享吗?”说完,天明夸张地接住了小云的腰。
“你是哪所大学的,快告诉我。”项松见美女眼睛发亮。
“我是高三的学生。”
“高中生?高中生是不许谈恋爱的!”王轮见这个女孩充满了阳光也禁不住和她玩笑起来。
“你是舞蹈班的吧?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标致的脸蛋,哎哟哟!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晓勤声音提高了八度,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瞟了一眼坐在窗边一声不吭的罗曼莉。女生都不喜欢罗曼莉,大家也知道她对天明步步紧逼。天明带个天仙般的女朋友来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你和我坐在一起吧!坐在我的腿上也行。”晓武的玩笑吓得小云把哥哥的胳膊抓得更紧了。从未外出单纯得再也不过的高中生哪见过这种场面?这些现代大学生的幽默、搞笑哪是地能理解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小云来不及回答大家的各种问题和问候,只顾点头微笑,再点头,再微笑。
潘天明和妹妹在最后排的座位刚剐坐稳,一声不吭的罗曼莉“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站立的速度过快、力量过大,潘小云带来的一篓子蕃茄被掀翻在地,滚了一满车,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
好一个罗曼莉!她站起来后既不发怒,也不发恼,她慢条斯理,不慌不忙,静静地迈着猫步,像水蛇一样向潘天明款款而来。兄妹俩还没来得及想出招式,罗曼莉便将潘小云的腿重重地向旁边一推,挤在他们俩中间轻轻地坐下了。潘天明正要发话,罗曼莉将脸逼近了他,近得鼻尖差一点都要碰着鼻尖了。她目光迷蒙、深情款款地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天明的嘴唇上:“嘘,要开车了。”
潘小云哪是她的对手!
春天是为年青人绿的,春风就是年青人的翅膀,一路飞车,一路欢歌,不到三个小时,一群年青人载着理想和对未来美好的憧憬飞到了南湾水库。
南湾水库实际上是河南省信阳市不远的东边由水库形成的人工湖泊。沟汉众多,岛屿星布。宽阔的湖面烟波浩淼,年轻人在碧波里荡漾。山水合一,天人合一,人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绿色的青春融进历史的时空,融人青山绿水与世长存。
游船快靠岸了,远去的将永远成为历史。多想停留在历史的某一瞬间,让瞬间变成永恒。敬东是系里的大才子,他的诗让同学们感叹不已。
四月的信阳
让我们相信了阳光
四月的南湾
给我们解读了雨季
我们再次相聚
或许我们不曾别离
当激情和乙醇燃烧在一起
静谧的妖蓝
在夜空绽放
心绪一夜间被渗透
笑语洞穿苍茫
满目的青湿
一地的花瓣
溢远的香气
氤氲在四月最后的雨里
昨日重现
昨日又渐远
只留下
耳畔的皴乃兰桨
指间的缕缕酒香
总有一段故事唤起回忆
总有一些回忆不会依稀
总有一段思绪纠缠着过去
总有一些过去永远清晰……
穿过水库,便是猴岛,大家兴奋地朝岛山上爬去。山上的猴子调皮也贪吃,一只又肥又老的公猴见罗曼莉手上的食物便紧迫不舍。趁罗曼莉不注意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吓得罗曼莉哇哇大叫,一个趔趄摔了一个倒栽葱。猴子可不像人,惹不起躲得起。它一点都不怕罗曼莉,它把罗曼莉撞翻在地仍然不依不饶,盯着她手中的食物准备下一轮的攻击。罗曼莉还没反应过来,猴子“嗖”地一声跳到胸前抢着食物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罗曼莉这下可摔得不轻,结果谁也不去扶她,潘天明试图去扶却被潘小云拦住了。
“那种只爱钱的势利眼你还准备去帮她?活该!”
“她好像摔得很厉害……”
“真的啊!”
“她真傻,也很……”
“怎么了,心疼了?什么意思哥?你是要我来帮忙的耶。”
“我知道,我没忘,我们家那么穷和她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可能给她任何的希望,那会害了她的。尽管我认为她的思想是错误的,但她有她思想的权利和挑选的自由,随着阅历的增长,她会修正她自己的。情商差一点但智商还是一流的。”
“还智商呢!我看就一个花痴!”
“瞎说!她学习成绩非常好……”
罗曼莉瞅了半天看没人来管她,她自个爬了起来,一拐一拐地随着人流向山顶走去。
在山顶上大家围坐在一个草坪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把吃的喝的都拿了出来。大家确实是累了,不光是爬山爬累的,主要是笑累的,大家一致认为不是脚痛而是下巴痛,笑痛了。特别是新郁那家伙的风趣、幽默让同学们笑得是上气接不了下气,捂着肚子只喊哎哟哎哟。新郁不仅睿智漂亮还是系里面的舞蹈王子,是众女生私语的对象,能和他跳一曲都要兴奋好几个晚上。休息的时候,小云和新郁来了个即兴表演。太精彩了!简直盖了!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喝彩,大家夸张地吹起了口哨,最后非要潘小云给大家再来段独舞才罢休。一不做二不休,潘小云拿出了她的绝活,来了一段获过奖的孔雀舞,舞得一帮大学骄子瞠目结舌。除了吹哨便是鼓掌,鼓到最后骂起来了:“小子!潘天明!你凭什么有这好的艳福!老子跟你拼了。”一帮小伙子一起围住了潘天明,非要他谈谈是怎样俘虏高中生的。潘天明沉着应战,战了几个回合终因寡不敌众,被他们架在了中间。
“大家说怎么惩罚?”
“来!当着大家的面亲一个,否则不放过你。”玩兴正浓的同学们把潘小云拉到了他的胸前
“不行!不行!”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真是一帮疯子,大家起哄了。
“不亲,我们上了。”同学们难得放松一次,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谁敢!不许乱来啊!”潘天明知道同学们是开玩笑,但玩笑千万不能过头了,要不然回去怎么向妈妈交待。
“那你们亲一个呀!肯定不是初吻吧!哈哈哈……”
正准备带着妹妹冲出重围,罗曼莉那双幽怨的眼睛看了过来。那眼神中霸道里透着挑战,欲望里透着任性,执着里透着一丝丝哀怨。潘天明一下震住了。坚决不能给她留有机会!“吻就吻,怕什么!”一想到小时候和妹妹常用嘴巴分饼干吃,潘天明觉得吻下自已的妹妹又有什么呢!反正是游戏。只吻脸蛋不吻嘴巴有什么关系。毫不犹豫,紧闭双眼,潘天明将妹妹拦腰一抱,一个热吻送了上去。潘小云拼命扭着头,可那个小脑袋瓜捧在哥哥那双大手里动弹不得,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将头扭向一边,可是自己的嘴巴正巧碰到了哥哥吻向腮帮的双唇。这时,罗曼莉走了过来,本想撒手的潘天明吻着潘小云的嘴一动也不动了,干脆闭上眼睛一吻到底。骄傲而任性的罗曼莉扬起了巴掌,可巴掌没有落下去,两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她那高昂的自尊也随着泪珠滚到了地上。她一转身一跛一跛地拖着扭伤的腿一个人下山去了。
傍晚下起了小雨,雨丝中潘天明显然看见了罗曼莉脸上的泪痕,那张骄傲的脸永远是自信和阳光的,不应该是忧郁阴沉泪迹斑斑的。不知怎么地,透过雨丝天明心里痛痛的。越是怕伤害,伤害得越深。
这次春游有可能就是毕业前夕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大家之所以狂热,甚至有点放肆,是因为分离在即,是分离前的宣泄。大家有太多的不舍和太多的留恋。同学四年,朝夕相处,每个人都像是自已的亲人,同学情也是一种爱情,一种无法替代的爱情。同学情是何等的干净何等的纯粹啊!淅渐沥沥的小雨冲淡了同学们的欢乐,更添了许多的离愁别绪,在回家的船上,在水库的中央,玲儿流下了眼泪:
空气中流淌的时间
触摸我们美丽的脸庞
我们依偎着南湾水库
牵着时光温暖的手
在心湖中激情荡漾
旧时月昔日窗
清澈、明亮
这里有憧憬、希望
随手抓到的就是一幅爱的风光
听,这是风在唱
它吻着我的耳根
悄悄私语,它生命中也有忧伤
它不曾抚平根根皱纹
也不曾吹开花的心房
只听过桂园的雨、樱园的歌、枫园的唱
抚摸珞珈山背
看到了属于我们的辉煌
头顶的阳光正在聚集
金光下的美酒
醉了南湾
醇了我们不老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