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沙,散落到天涯,掬起了多少旧梦?还记得那一吻吻不过旧日寒沙,与你情意绵绵,说过多少废话?若烟云中消逝,人流不断的长安。谁见过长安一梦,小桥流水也依依,你款款踱步,还望得见清浅的笑容,一生拼一醉的情形。
那时还有鸟儿鸣,花喜鹊守在你我窗前,谁作了青鸟信使,整日把心声人间里来往辗转?丝绸路,长安道,不见离人归。我把那繁华一瞬,有你我之间时的景象,镶嵌定格了。花雨纷纷而下,我记得那是春天,我们第一次遇见,你守着一江春水,我弥望一阵落花,怎么就四目相对,碰到了一起。
我说我一路回忆,怎抵得这世间荒凉阔大,烟云纷扰。我们这从长安而来,远方的健儿,却又要在这荒僻之地,要面对生离死别的挑战。我们有一多半的人,被隔在了渡口对岸,生死未卜。而在我们自己这边,又遭遇了友军的溃逃。而那个来袭者,却对我们了如指掌。
他一出言,就把我惊醒过来。我怎么不认识他呢?这个匈奴人的第一勇士,黑沉沉眼神的家伙,我们一开始就是生死对头。“今天看你还有什么法子,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这是丘默,我们之间已经交手了好多次,总要分得个胜负来。
在以前,我倒也对他不很惧怕。每次我们对阵,我至少心里还有底。但这次却绝然不同,我竟冒出了有些惊慌失措。要知道,虽然我们大汉军在这边还有十多万,可那是整体而言。我的血本,可就只有这两千人,如果使他们万劫不复,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侯少斗,完成汉武的使命?
千钧一发的时候,尤其是将领的素质,会给整个部下造成莫大的影响。到了这时,我还能说什么?只有两个字,战斗。狭路相逢,只有最勇敢的战士,才能存活下去。我令旗一指,将士们在渡口上就摆好了阵势。
“看来你们这是要死磕了。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慢着,要是我们投降,你会给我们怎样的待遇呢?”我在丘默即将发动进攻时,对他说了一句。
丘默把进攻的指令放了下来,“你们说呢?”他顿了顿,“可以饶你们不死。”
“好大的口气。这渡口可还是我们的呢,我们的将士,”我瞅了他一眼,“怕你也见过,没有那狠货色,怕你们也降服不了。”
这个丘默骑着马,往我们的阵地靠了几步,“是啊,你的这一帮手下,个个如龙似虎的,我倒也吃过他们的几次亏。不过呢,现在你也要看看形势好不。你派到对面的那些家伙,可是你的核心支柱吧?上次我就着了你的道儿,你分几次的试探我,我那时又本钱不够的。”他用阴冷的眼睛狠狠扫了我一眼,“现在可不同了,他们可被我的计策全部辖制住了。就算他们勇猛,能逃得过一劫在那边,但他们还能回得来吗?等他们残兵败将一路败退过来,这个渡口可没给他们机会了。”
“没看到吗?还有我们呢。”我手下的一个火头军兄弟叫嚷着。
“就凭你们?想守住这里,我觉得是不是痴人说梦?你看看我们的铁骑战士。”只见丘默的战旗一杨,数千的人马,黑压压的一片,像铜墙铁壁一般就要向我们压了过来。
“你们屈服了不?”丘默紧接着跟进了一句。
我却也狂烈的笑了一阵,“投降?可价码总要谈妥的嘛。我们这些将士,筚路蓝缕跟了我这么久,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说着我又往黑暗处望了望。
就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又被丘默发现了,他这次笑得比我还放肆,“你不要看了,你想要的救兵,怕是来不了了。”
我一阵心惊,他怎么知道我派人去搬了救兵去了?怎么我这次的每一个行动,他都仿佛了如指掌的?我虽然也觉得丘默这个人深不可测,但他再厉害,也作不了我肚中的蛔虫吧?我隐隐发觉,应该是我们大汉的军营里出现了内奸,才会出现了这种情况。
想到这种原因,我反而不急不缓了, “就是因为我们援路断绝了,我才跟你讨价还价呢。刚都说了,总得给我的这些将士个活路啊。要不然,我作个主,到时候我们跟了你可不可以。”我装作实在没有办法了的样子。
“你说的这个话倒中听。不过呢,我的手下都是百战雄兵,像你们这投诚过来的,如果非要安一个名号的话,就叫你们熊兵吧。哈哈”他快意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才熊兵呢,狗熊的熊。”我在心里恨恨的嚷着。但我还是忍了下来,“熊兵就熊兵,不就改动一个字吗,我们认了。”
丘默见我们愿意屈服,心里高兴着,“终于要收拾这帮小子了。”
“来,你过来,先把武器放下,给大爷脱脱鞋。可怜我的脚丫子,太委屈它们了,这一路过来都没有松口气呢。”
我知道,这是他们得胜了之后,侮辱俘虏的一种方法。我能怎么办呢?现在?时间仿佛有些僵持的停滞了几分钟。
我对我的火头军兄弟点头示了下意,看了眼将士们,就脱掉了身上的装备,一步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