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莹点点头说:“现在也只能这样儿了。梅丽你也别急,挂失补办也不是很麻烦的事。还有,这事儿就仅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其他的人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了对你没一点好处,知道了吗?”
梅丽擦了擦泪水,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三个人一同走了出来,一路上梅丽还在嘀咕:“你说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小偷偷去也没用,谁会拿这玩艺儿啊?”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开始调查昨天下午去过三楼的人。三楼不是公共场所,每天除了清洁人员,一般人没事儿不会往那儿跑,所以问了很多人都说没去,也没看见谁过去。有心想调取酒店的监控吧,又担心引起大家的怀疑。正发愁呢,就有一个清洁工阿姨说昨天下午看见有人好像是去的三楼。
三个人忙把她拉到若莹办公室,问她记不记得是谁,什么时候看见的。那个阿姨努力回忆着说:“大概是下午的时候,也不记得是几点了,只记得那时候我正在打扫电梯呢,就见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看她按的好像是三楼键。”
“那人是谁?你认识吗?”若莹问。
“不认识。只知道她穿的衣服跟江总的是一样的颜色。店里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今天这个人来了,没做两天又走了,我做了也不到一年,实在认不过来。”
康海东点点头,叮嘱她别跟其他人说起这事儿,就让她走人了。等那个阿姨走远后,就对她两人说:“你看,现在范围缩小了,跟若莹穿一样制服的,只有经理以上的,而且是女的,还挺年轻,我们筛一筛,看看能有谁。”
他们就一个一个的数人头。何小曼没来上班,刘小进是个男的,郑娇娣年龄大了点儿,客房组的陈劲松也是个男的。筛来筛去就只剩下餐饮组的叶萌萌和客房组的李小红了。这两个人都是康海东的手下,康海东就分别叫了她两个到他办公室来问,梅丽仍旧同了若莹在若莹办公室里等着。不多一时,康海东就过来了,这边两个人忙上前问:“怎么样?”
康海东摇了摇头说:“叶萌萌说昨天下午她都呆在厨房看李师傅配菜,那时候我也在那儿,她说的是实话。李小红说她那会儿都呆在大堂,大堂里人多,有很多人和她一起呢,她也不会撒谎。”
梅丽又要开始哭了,若莹在一旁托着下巴静静地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她慢悠悠地说:“我们好像还漏了一个人……”
“谁?”那两个人齐齐地望向她,问道。
“方佳!”若莹说,“你们不记得了吗,她的制服和我们也是一样的啊。”
梅丽大叫起来:“对呀,怎么把她给忘了。要说代码证被人拿了的话,肯定是她,准没跑儿。上次那事儿……”
她还没说完,旁边康海东撞了她一下,紧接着说:“那成,她现在还算是我那儿的人,我这就把她叫过来。”
若莹说:“你叫过来,我来问她。你两个都出去。”
两个人点了点头。
方佳到客房组实习也快一个月了,实习期马上就要结束了,过了年她就要到学校去继续她的课业,拿她的毕业证书去了。
很快地,方佳被康海东领到了江若莹的办公室。起先她以为康海东也会走进来,没想到康海东把她带进来后,转身就关上门出去了。她扫了一眼四周,整个办公室就她和若莹两个人。
“坐。”若莹笑着说。
方佳依言在沙发上坐了,却挺了个腰竿,不敢坐得很深。
“方佳,你的实习期快结束了吧?”
方佳点点头。
“新世纪给你的印象怎么样儿啊?”
方佳低了头不敢吭声。
若莹继续说:“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也是个成年人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我想不用我教你吧。”
方佳抬了头,眼睛里露出的神情表示她听不明白江若莹话的意思。
若莹笑看向她,说:“你对我不满我理解,我对你的态度确实也严厉了些。不过你也已经报复过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地道,可我不计较,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但今天这事儿,就有点过份了啊。”
方佳心里真的是一凉,原来江若莹都知道啊,但她还是嘴硬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若莹说:“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直跟你说了吧,你把企业代码证拿哪儿去了?”
方佳一听,噌地就站了起来,说:“江总,你也太欺负人了吧,我爸爸好歹也是个镇长,你把我说成个小偷,也太过份了吧。”
若莹立刻沉下脸来,说:“拿没拿代码证和你父亲做什么官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梅丽从来没得罪过你,你不应该这样来害她。再说了,就算找不到代码证,也不过花点工夫挂失补办。可对于你,丢的可是一生的名誉。”
方佳差点跳起来,红了一张脸大声地喊道:“江若莹,你太过份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你拿出证据来啊,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若莹也站了起来,走到方佳身边,慢悠悠地说:“这么大声干嘛?嗓门高就有理了吗?你叫我拿证据,当然没问题,只是不要到时我拿出来了,你的脸面挂不住。”若莹停了一会,抬起头,一双眼直瞪向她,说:“请你不要忘了,酒店里从电梯到走廊,可都是有监控的。”
这话一出口,方佳的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若莹接着说:“要我拿出来也可以,不过我倒是要请了方镇长和全酒店的人一起来看。”
方佳急忙说:“不要不要,我、我、我还给你们还不行吗?”
原来方佳的实习期眼看就要结束了,她的实习期表现鉴定表需要老戴给她签了字交到学校去。昨天下午她就是来找老戴签字的。从老戴那儿出来的时候,经过梅丽的办公室,也是偶然见她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桌上好像放着本什么东西。她一时好奇走进去一看,是一本企业代码证,翻开看时,见里面印有法人代表戴远志等字样,隐隐就觉得这东西一定挺重要的。本来她和梅丽之间也没什么交集,但那天梅丽在餐厅点餐台那边张牙舞爪的样子,也着实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她想了一想,看看左右没人,拿了本子往口袋里一揣就出来了。想着梅丽要是丢了这本子,老戴一定会发火让她卷铺盖走人。
若莹问她:“现在那本东西呢?”
她低了头,轻声说:“放在家里了。”她本来想在今天早上拿到街上给扔了的,早上起来得晚了,着急来上班就给忘了。
若莹起身把梅丽叫了进来,对她说:“你现在马上跟她回去取去。”
梅丽张了一张大嘴,指着一边的方佳,却问若莹:“真是她拿的?”
若莹点点头,梅丽气得上前就想给方佳一巴掌,给若莹一把拉住了。
企业代码证找回来了,梅丽又恢复了往日的乐天性格。若莹见她丝毫没有吸取教训的意识,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注意,别好了疮疤忘了疼。梅丽就说:“行了行了,我说江总,你烦不烦,这方佳眼看就走人了,咱这儿也就清静了,哪还有那么多事儿啊。”
若莹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太大意了。”
“好好好,我以后一定注意,行了吧,”梅丽不耐烦了,皱了眉头说:“方佳这种人,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碰见了。”
其实不耐烦的人不只有梅丽,江若莹这几天也不耐烦着呢。随着春节的脚步声一天天临近,江妈妈催女儿回家的电话也是一天紧似一天。这天若莹正忙着呢,宋主任的电话又来了:“莹莹,你小姑今天来家吃饭呢,说怎么没见着你,怪想你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妈,我不告诉你了吗,大年三十肯定回家吃年夜饭。”
“你小姑今天给你买了一个翡翠玉镯,可漂亮了。她还说等你结婚啊,送你一套房子呢?”
江若莹的小姑,也就是江跃胜书记的小妹江月梅,比江书记小了有八岁,原来和她丈夫罗立文都是市供销社的职工,计划经济时代是个很不错的单位。改革开放以后,市场搞活了,供销社就不如以前吃香了,奖金福利社会地位,样样儿落在人后头。江月梅脑子活,不想呆在单位里头不死不活的混日子,就和老公双双停薪留职,做起了竹制品加工。
中洲市是个山区,竹子产量很高,竹制品加工也是自古以来名声在外。起先夫妻俩也就一个小作坊,做一些麻将席子之类的传统加工,那时候加工厂少,竞争没有现在激烈,很快地夫妻俩赚了点钱,渐渐地开始发展到做竹炭生意。生意是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眼看在这行也算是个龙头老大了,俩夫妻一看,市场跟风的越来越多,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垄断了,赚头也少了,再瞧着房地产业正蓬勃兴起,涨势喜人,就一咬牙,把工厂全都盘出去,拿了全部的家当投资了房地产。也是俩口子该着赚钱的命,江月梅的哥哥江跃胜的仕途一路顺风顺水,从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直做到市委书记。这些年,江月梅仗着做市委书记的哥哥,消息比别人灵通,路子比别人宽阔,面子比别人更足,在中洲市房地产市面上稳稳地坐上了头一把交椅。因此上,她与哥哥一家,关系十分的要好,生意再忙也要经常地过来走动走动。
若莹说:“妈妈,小姑的房子她敢送也要爸爸敢收啊,小心被纪委说是行贿受贿啊。”
“小孩子不懂事瞎说什么呀。”宋主任不乐意了,“这叫行贿受贿啊,你小姑和我们不是一家人哪,一家人送点东西叫行贿受贿吗?这要都算上,那纪委的人不得忙死啊?”
“反正我不要。妈,我这儿正开会呢,回头再跟你说,先挂了啊。”总算找到个借口挂了她妈妈的电话。
那边江书记也听见了,在一边嚷嚷:“谁说要送房子?”
宋主任一边满心不乐意地挂了电话,一边回答江书记的提问:“你妹妹,月梅!说是等莹莹结婚,给咱孩子买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