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珊珊的话,清姿不知道听得分明了没有,或许听见了,可恍若未闻一般。她脑中只掠过秦桑跟她说过的一些话。
“我从来不会相信爱情,因为我没有亲眼见到过。我不会相信没见过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把没见过的东西放在心上…”
清姿脑袋嗡嗡作响,秦桑,既然那么不抱希望,你却为什么已经成婚了,如果不是因为爱情,那你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她晕晕沉沉的,头越来越痛。
秦桑看着母亲憔悴的脸色,不想再拖下去,“妈,清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不敢不要这个家。”秦母抚着自己的心口道。
“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跟清姿已经没有瓜葛了,当年的订婚也是不做数的,我跟清姿之间也没有过任何约定或者承诺,我跟清姿的婚事就此结束。”秦桑期待满满。
未料,秦母斜眼看他,低低喝道,“不行!”
“妈,为什么?”秦桑错愕,“我已经结婚了,我已经通知了捷琳,她是妈的媳妇,很快就会到秦家了。”
“我说绝对不行!”秦母威严道,“你再结多少次婚,都不作数。我只认定了清姿这个媳妇。我不想见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清姿即便有错,但只要改过来,往后还是好的,她还年轻,谁年轻没有过糊涂的时候?”
绕来绕去,绕来绕去,事情却又回到了原点,秦桑夺门出去,心中异常恼怒。秦母可能是还不清醒,一直认着清姿,秦桑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摆脱这种命运的原因,原来竟然是出在清姿身上。只要清姿肯向自己的母亲开口退婚,这样的局面应该会有所扭转吧。
想到这里,秦桑发狂地拨打清姿的电话,一个小时之后他来到罗家楼下,大声喊着清姿的名字。清姿听到声音,隔着那窗花的空隙往外一下,就要下去,被罗珊珊死死拦住。就这么喊了一个多小时,雨水还在飘洒,风冷得刺骨,像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割着人的肌肤,秦桑是优越的贵公子,哪里受的住这样的折磨,几乎已经冻僵过去。清姿冲下楼去开门,罗方隅、罗珊珊也跟着冲出去。
清姿单薄的身姿立在雨中,看着秦桑,他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只有狼狈跟挫败。
清姿看着秦桑,脸色发白,嘴唇也白得无血色,她紧紧咬着,一言不发,眼泪跟雨水混合在一起,在她脸上早难以分辨。秦桑看着清姿出奇平静,只是不断的忧伤哀怨,心已经软了。
他抓着清姿的手,“清姿,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帮我一件事情。”
清姿定定看着他,雨水不断飘进眼眸,每飘进一次,她就要重新费力去看着秦桑的脸。这张梦了十年之久的脸,曾经温润生姿,如今却跟着风雨一样冷得入骨。
“秦桑?”清姿只微弱地喊着一声,眼神戚戚,便已经说不出话来。
“清姿。”秦桑殷切地看着她,寒风也吹不走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你帮我去劝劝妈,你一定可以的,你去劝妈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只有你可以说动她。以前我不承认你我之间曾经订过婚,但是我现在承认,就当我们过去有过婚约好了,清姿,你去跟妈说,把婚约取消好吗,妈一向最听你的话,她最疼你…”
清姿浑身剧烈一颤,眼前一黑,耳边轰轰地,已经听不到秦桑在说什么,只有风雨不断洗刷天地。罗珊珊兄妹两个一听,也是意外跟震惊。罗珊珊心底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很快看向罗方隅,果然,罗方隅已经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对着秦桑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
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罗珊珊赶紧扶着清姿,等到罗珊珊大喊大叫有人赶来的时候,秦桑已经被失去理智的罗方隅打倒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身上流了一滩血,迤逦到地上。那血迹殷红如梅,很快又丝丝随雨水散淡开。
医院的走廊挤满了人,清姿,罗教授,罗家兄妹两个,警察,医护人员,还有闻风而来的记者,加上看热闹的人群,乌压压一大堆。雨水还在拼了命地下着,满世界疯狂,清姿惨白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她由罗珊珊搀扶着,呆呆看着秦桑在大批人的掩护下由急救科送进病房。
秦母接到电话,人已经去了三魂七魄,急急忙忙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病床上鼻青脸肿、不省人事的秦桑,看到那斑驳血迹,秦母整个人瞬间往后倒,她本来就身子不好,大半生为了这个儿子不得安心一日,如今更加是雪上加霜,她硬撑着,慢慢转身看向每一个人。那双眼睛像是刀锋,活生生刮着每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了清姿脸上。
罗教授先上前,赔罪道,“医生说秦桑没有大碍,骨头跟经络都没有伤到,夫人请暂时安心吧,对不起,是我们罗家教子无方,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又转头对着罗方隅低声呵斥,“还不过来道歉!”
罗方隅脸上还挂着秦桑打出的伤痕,淤血红肿,大半张脸不忍直视。听到父亲的话,这个平日里温和谦让的男人置若罔闻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是少有的冷淡跟倔强。
秦桑一看,叫了起来,“好了,别假惺惺的了。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打量着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我告诉你们,有我一天,你们还欺负不到秦家的头上。阿桑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今日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走到清姿面前,看着清姿空洞洞的凄楚眼神,疾言厉色道,“清姿,你告诉我,从头到尾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清姿的指甲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几乎要扎出血来,她孤立无助地看着秦母的脸,那张平日里面慈祥有加的脸,现在看来却是威严愤怒得陌生,甚至有几分扭曲跟狰狞。清姿簌簌发抖,说道,“伯母,方隅他不是故意的…”
“方隅?”秦母目光似火一般,勃然伸手打了清姿一个耳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口口声声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你不是爱秦桑吗,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都不见你哭两声?先前阿桑说你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还不肯相信,千方百计要维护你,现在看来,到底还真是我不够了解你。清姿,你怎么可以在秦家眼皮底下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
秦母对她一向视如己出,何曾有过这样的举动,清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错愕不及,其他人也是吸了一口冷气,想要去挡住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