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黑暗中似有冷冽的流星划过,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很快就听见两下沉闷的倒地声,暖玉还没从傅仁九突然消失的惊恐中反应过来,那熟悉的温度又拉住了她的手,带她朝头顶的木梯爬去。
从密闭的船舱底层爬出来,借着清冷的月光,傅仁九发现他们果然是在一条大河之上。漆黑的河水深不见底,连月光也被吞噬其中,清冷的河风从水面上掠过,吹动河岸上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仿佛有无数怪异的人影在晃动,显得阴冷怪异。暖玉靠在傅仁九身边寸步不离,傅仁九则小心翼翼的向船头走去,发现船舱里坐了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交谈着如何交换人质,两人身旁各站了四五名侍卫,再往前出了船舱,船头上还站了十几二十个士兵,不远处的岸上果然停着一架马车,还有一个男人站在岸边正朝这里张望。
“怎么办,这么多士兵,我们逃不出去了!”暖玉压低嗓音有些绝望的说。刚才那两个中年男人她认识,以前国舅还在的时候就是他们负责在内宫中看守父皇和她,美其名是守卫父皇和她的安全,其实就是帮国舅监管他们。哥哥拿下国舅以后,原本想一并除掉他们,无奈找不到证据,只好将他们贬至军营,想不到他们竟然还敢绑架她威胁哥哥。
傅仁九只好带着暖玉悄悄退回船尾,幸运的是船尾只有两个士兵把守,除此之外,他还在那里发现了几条备用的救生小船。摸了摸腰上的弯刀,再看看暖玉,终究还是放弃了。捡起墙角放置的一个铁锤,随便捡了颗铁钉,起身的瞬间铁钉已经脱手,与此同时左边那名士兵腰上的钱包突然破出一个口来,包里的铜钱碎银哗啦啦掉下来滚了一地。那士兵也顾不上多想,急忙弯腰去捡,却听头顶闷响一声,刚抬起头想看个究竟,迎面就被人敲了一锤,一声不响就晕死了过去。
傅仁九急忙换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又朝躲在暗处的暖玉招招手示意跟他上船。然后解开船绳,等暖玉一坐好就要划走。想了想,又去解开另外几条小船,暗使内力,将它们分别朝不同的方向推了出去,这才摇动船桨朝岸边驶去。
暖玉见他居然是朝停有马车的那边走,急忙提醒说,“河岸上还有人呢,我们会被发现的!”
却听傅仁九沉着道,“只能朝那边走。不管是马车还是船速,光凭我们自己的双脚都比不过!”去到对岸,能驾马离开才是最快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那岸上的人见有小船悄然划向他这边,却不见大船有任何动静,心里也起了疑虑。等小船一靠近,急忙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因傅仁九已事先换了士兵的衣服,又是晚上,所以那人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异常。
傅仁九不说话,只是将暖玉推给那人,那人一看暖玉,这才稍微放松警惕,将暖玉拉上岸以后又回过头来拉傅仁九,岂料傅仁九早有准备,一手握着弯刀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到小船上,顺势割破了这人的喉咙。
暖玉因在岸上,并没有看清傅仁九的动作,只知道那人被他拖下了船,也不知道傅仁九用了什么方法,就再没见那人上来。她也没做他想,只暗自惊叹傅仁九的厉害。正想着回宫后一定要在哥哥面前好好表扬他一番,身旁听得人大喝一声,“哪里逃!”
傅仁九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马车里竟然还等着一个人,差点没能避开对方凌空刺来的长剑。那人见没伤着他,紧跟着射出一把暗器,逼得傅仁九左躲右闪连连后退,一时毫无还手之力,仓惶中摸到一根马鞭,急忙挥起来,这才险险架住了对方的攻势。可惜这番打斗已惊动船上的人,傅仁九不敢恋战,马鞭在空中舞了几个来回,直取对方面门,趁着对方闪躲之际,翻身上马,那马车的绳索已被暖玉解下,等傅仁九马鞭一落,受惊的马儿便四散逃开。暖玉伺机跃上马背,紧紧抱着傅仁九一刻也不敢松手。就在这时,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傅仁九也顾不得许多,只管驾马一路狂奔。等回过神来,天色已微亮,然而惨白的天边正迅速的涌出一片浓重的黑云,很快将旭日的光辉遮去大半,远处不时传来两声惊雷,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昨夜一路奔命,他其实早就筋疲力尽,可想到身后的暖玉,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柔声道,“暖玉,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身后无人应答,他又唤了两声,终于察觉到异样。
“暖玉,你还好吧?”他扭过身,笑容却僵硬在了脸上。
映入眼中的竟是暖玉苍白的面庞,她的头无力的靠在她肩上,整个人早已失去知觉,但潜意识里还是紧紧的抱着他。傅仁九心中一凉,急忙探向她背后,触及之处,是一滩黏糊糊的液体,还有一只冰冷的箭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