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碗碗想把郭颖殴一顿,但是因为力气太过悬殊,殴打者反被殴伤了,于是碗碗乱糟糟的脸上又添上几个黑色大头笔画的的圈圈==
洗了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睁开那双被圈圈包围的眼睛,思索那句“林碗碗,我们下周再见”究竟什么意思。
下周再见?
怎么见?
不对,我们不熟为什么要见?
无数个问题侵袭她的脑袋,啃噬她的思绪,蚊帐里,几只蚊子在碗碗耳边嗡嗡作响,她被吵得烦躁,索性蒙在被子里。
长夜漫漫,一夜无眠。
周一,碗碗在混沌中起床,然后飘去洗脸、吃饭,上课。不少同学对碗碗的印象停留在她自爆“百合”劲爆上,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异样,碗碗没怎么注意,现在的她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让自己保持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却对外界充耳不闻。在游离的状态下,碗碗度过波澜不惊的三天。
周四,碗碗上班,顺带把欠下的钱还给小深。小深拼命摆手,不肯要。那白皙的脸庞,那忸怩的样子让碗碗很想蹂躏一番。
“小深,临走前你表哥对我说的那番话什么意思?”碗碗笑眯眯地问。自上次小深“知情不报”,碗碗二话不说把小深纳入敌对阵营。
“不知道。”
“那他之前有跟你提过我吗?”
“没……”
碗碗,“哦。”。太奇怪了,他是怎么知道她姓“林”的?郭颖喊她碗碗,小深也称呼她碗碗姐,没有任何细节泄露她姓林。
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草木皆兵地提防到周六,晚上,浑身疲惫的碗碗终于可以睡上美美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隐隐约约中听见电话声响,碗碗闭着眼睛,藕白的手把手指递到面前,撑开惺忪的睡眼看手机屏幕,嘤,九点半,陌生电话。
扔掉手机,碗碗翻身,继续做梦。
一个枕头隔空飞过,狠狠扣在碗碗脸上。
“吵死了,都响第三遍了你还不接!”
“怎么可能,我没听见!”
碗碗睡眼惺忪抓起电话,还真的有三个未接来电。不过为什么是先吵醒舍友,而不是她啊,难道她们有千里耳吗?( ̄_ ̄|||)
电话不依不挠响第四次,碗碗带了些起床怒气,一秒钟按下通话键,直奔主题,“谁?”
“你好,林小姐是吗?这里是瑞达律师事务所。”
瑞达,这名字有点耳熟。
大概是早起脑筋混沌的关系,碗碗足足用了三分钟才想起瑞达是什么东西,一分钟后,猛地打了个激灵——全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啊!
“请问有什么事?”语气不由得放软几分,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它勾搭上了啊。
“我想了解你昨天没有来面试的原因。”
电话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碗碗嘴巴越张越圆,她甚至怀疑耳朵进水了出现幻听,“抱歉……能……再说一遍吗?”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来面试。”
“因为你们没有通知我!!!”
碗碗从床上跳起来,彻底底不淡定了。
“那,如果林小姐有空今天来面试吧。”
洗漱完毕,碗碗把这条爆炸性新闻告诉全宿舍。舍友们睡意全无从床上跳起来,床先生不满虐待,发出“嗡嗡”的叫声。
“你……你……”郭颖惊讶了半天,终于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是说那间开业十年、业务最广、律师最top、名声享誉D市大瑞达律师事务所?”
碗碗的头点了又点,像小鸡啄米一样,郭颖一脸悲愤地撞墙上,然后从床上狂奔而下。碗碗差点热泪盈眶,以为她兴奋得无处发泄,跑来跟她拥抱呢,谁知,刚张开双臂,郭颖奔到她面前,一脸难以接受,“大瑞达怎么可能要你这种学渣?”然后再用一副“小心上当受骗”的表情看着她。
碗碗眼角抽了抽,“别担心,地址是真的,我查过了。”
“谁担心你啊,”郭颖鄙夷说道,侧头又是一顿撞墙,“居然连学渣都要!太失望了,太失望了,亏我一直把它当目标和动力。”
碗碗:“……”大瑞达,我不是有心抹黑你!
下午五点,碗碗职业装出现在国际商务大厦面前,108层,碗碗抬头,有种蚂蚁仰望绿巨人的错觉。
电梯一路往上,在三十八层楼开门,碗碗深吸一口气,踩着不大熟练的高跟鞋走进办公室。
已是黄昏,柔和的余晖斜斜地照进窗外,在地上形成一道剪影。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密密麻麻的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填满整间办公室。
碗碗从人群中走过,关门,把脚步声、电话声、吵杂声隔绝于外。房间很空很大,碗碗和两面试官相对而坐,紧张得手心出汗。
淡定淡定!碗碗深呼吸,再深呼吸,露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勉强的笑容后,迅速低头,恨不得把脸埋在桌底下。
哭,谁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事!
面试官一号率先发话,“林小姐,我在哪儿见过你?”
不是吧,第一眼就认出来了?碗碗苦声连天,这次她正经打扮过,和那天随随便便邋遢的模样天壤之别啊!
“我发誓!绝对没有!大概人有相似,我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大众脸,呵呵……”碗碗表情异常淡定,后脑勺却冒出一滴汗,思忖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为什么她有种毛孔悚然的感觉?尤其在碗碗竭力否认后,他眼睛居然危险地眯成一条缝,虽然还是面带微笑,但是,但是,为什么碗碗看得双腿发颤呢?
碗碗不敢在裴承喻身上多作停留,目光转移到另一名面试官,国字脸,五官分明,远远看去,像戴着胡子3D版田字方格。
碗碗被自己的比喻囧笑了,然而上扬的嘴角不到一秒钟迅速回归同一水平线,因为碗碗看见裴承喻看着自己的眼神,森森然的,有些玩味。
方格先生握着钢笔专心书写,碗碗在心里默默叹了声气,为这场面试画上句号。她又想起出门前郭颖鼓励的眼神,心里多少有点无奈。
“多高?”
碗碗愣了愣。
裴承喻又问一次,“多高。”
“一米六五。”
“独生?”下巴撑在交叉的手上,裴承喻嘴唇微勾地看着碗碗,锐利的目光好似随时把她看透。
碗碗惊得浑身一抖,庆幸自己有厚厚的脂肪作为被审视时的盾牌。
“有个弟弟。”
“有没有男朋友?”
“……没。”
“父母做什么工作?”
“打工族。”
“去年生日怎么过的?”
……
“兴趣爱好有什么?”
……
“喜欢看什么电影?”
……
囧,她能抓狂吗?这些问题究竟与工作有什么关系?各位美丽聪明倾国倾城秀外慧中的读者朋友啊,你们见过这么的面试吗?
终于,碗碗宇宙里的火苗,被这些与工作无关不断刺探隐私的问题点燃了。时刻准备着,等下个问题的爆发。
裴承喻笑了笑,“谈过多少场恋爱?”
“用一个词精确概括的话,阅人无数。”
碗碗很想在额头上放三根竖线,大概上次见面自己的专业素养让他望而止步,所以一直在隐私问题上拉扯为了不让她在另一个面试官面前出丑?
还是每一个律师骨子里都住着一个八卦魂?
碗碗心底抓狂,但显然一心二用的功力还没练到炉火纯青,一边腹诽一边口是心非地超负荷运作,让碗碗脸上不知不觉渗出一层薄汗珠。
任谁都不愿意陌生人透露太多隐私,何况法律的专业素养本来就很强调隐私的重要性。可怎么办呢?圆桌的另一边,裴承喻目光如冰冷的蛇,胶住她让她无法脱身,那笑眯眯的表情十分阴险。
不回答,就表示当场over。
“阅人无数是多少次?顺带,说一下自己的择偶标准。”不知何时,方格先生不再书写,和碗碗一起用一种古怪的眼神裴承喻。
至于眼神背后是什么情绪,碗碗无心研究,只觉得心烦意乱,身体温度不断升高。思前想后,她觉得这样回答最好,委婉地表达出自己不满的完美回答,“帅哥,我不是来征婚的……”
然后,她听到钢笔掉落桌面的声音,方格先生被震慑住。
从瑞达出来已是傍晚,华灯初上,明暗交替让碗碗觉得恍如隔世。
连续几辆计程车不理会碗碗的招手,碗碗无奈徒步到八百米的公交车站。正是下班高峰期,D市交通阻塞,碗碗等了一个小时等到花儿都谢了,连公车影子都没见着。百无聊赖下,她踢起路边的小石子,不料用力过大,石子沿着抛物线飞到路边的车上,“嘭”地一声,车身华丽丽地被撞了个凹。
寂静的街道,那声撞击显得特别清脆。碗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明明五分钟前还是空溜溜的啊!什么时候停了部车。
车窗在碗碗的瞪眼中慢慢摇下,映入眼帘是那张阔别不够一个小时的脸,碗碗僵在原地,如遭雷劈,愣在当场无法言语。
恍惚间,宛如天外之音传来,“上车。”
她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反应是什么,反正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手掌握拳放在膝盖上。
“你很紧张?”裴承喻看着前方的路,语气淡得好像跟雕塑说话一样。
“没……没有。”碗碗咽口水,脊椎绷得笔直。
“为什么刚走路同手同脚?”
“……”怕你让我赔偿。
碗碗在心里嘀咕,很没底。刚刚的撞击他分明也看见了,为什么跟若无其事一样?
“想吃什么?”
“什么?”
“那就法国菜。”他忽然回头看着碗碗,嘴角上扬,眸光如弯月,诡异得让人惊悚。碗碗不自觉地回望他,陷入自不自首的天人交战中。她严重怀疑他在用眼神提醒自己——自首可从轻处罚。
当然了,一切只是碗碗的猜想,可,万一不是呢……
轻叹一声,碗碗硬着头皮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账?那辆车……”
“不急。”他朝碗碗明媚一笑,犹如七月骄阳,“账本太长,我们要找个时间慢——慢——算。”
最后三个字咬得过于刻意,碗碗脸都吓绿了,回头发现裴承喻脸上的阴险程度跟面试时她说“帅哥,我不是来征婚”后的表情一样——
一样的明媚,一样的阴险。
碗碗憋了半天,终于弱弱说道:“……可以钱债肉偿吗?”声音虽小,但碗碗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要是裴承喻论斤称,就她那比同年龄同身高的重一大截的60kg体重,不占便宜才怪呢。
所以,钱债肉偿不吃亏。
“唔,钱债肉偿的话,你的肉债要怎么办?”
碗碗:“……我什么时候欠你肉债了。”,裴承喻也不答,只笑眯眯地看她,眼里闪烁着某种精光:“所以我说要慢——慢——算。”
回到宿舍,碗碗撑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坐在椅子上,很happy跟舍友宣布被录取的消息。郭颖反应最大,在宿舍上演一出高分贝尖叫戏码,“林碗碗!为什么你中头奖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望天,她是太撑了,无法激动啊,而且,刚刚在餐厅裴承喻跟她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都差点喷了,如果不是及时捂住嘴巴的话。
“大瑞达是有多喜欢你啊?不是三面才通过吗?你的程度居然一面当场拍板。”郭颖振异常悲愤地摇晃碗碗肩膀,“完了,大瑞达没落了。”
“碗碗再不济,好歹是我们宿舍第一个找到工作的。”怡佳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于是,郭颖更抓狂了,宿舍闹得热火朝天,却惟独一个角落,安安静静,了无生机,郭颖一手搭在默默看书的人儿的肩上,“我说于静,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于静回头,很深明大义地赏了郭颖一眼后,拂开那只肩膀上的手,高贵冷艳地抱着书走出去,留给她们一个冷艳的背影。直到背影完全消失,那句毫无温度的“恭喜”仍久久在空气中飘荡,把她们冻在原地。
仿佛,一阵寒风吹过。
一番冷嘲热讽后,郭颖同学开始替碗碗居安思危,毕竟爬得越高,跌得越痛。
“碗碗,你还是把脚上的蝴蝶刺青洗了吧,服务行业有刺青总是不大好的。”
敛住嘴上的笑意,指尖在脚踝上那只扑翅的蝴蝶上摩挲。其实,如果郭颖不提起,她忘记这只蝴蝶刺青的事了。
“不行!这只蝴蝶可是招桃花的,你看人家香妃,最开始不都是靠引蝴蝶的技能魅惑皇上当了妃子,活该天天吃狗粮。”
郭颖:“说得好像你不是单身狗。”
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