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刚才操场打架,你看见没?”叶出很平常的问袁慧。“啊!又打架了。”袁慧愤怒又惊讶。“那是宁飞,跟宁则长是一个村的。”前面的王豹听见后也加入了谈话的行列。“宁则长是谁?”叶出问,“你连宁则长都不知道,你一天还混啥呢么,他哥宁则木,以前在学校混的牛的很,咱班王虎伟就跟那宁则木认识。下课那会蹲在旁边抽烟的就是宁则长,那个爆炸头的就是宁飞。”袁慧只是听不说话,纯朴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波澜。“哦,对,就头上打摩丝的那个吗?”叶出问。“嗯,就是他。”王豹说话时睁大了眼睛,他本来眼睛就很大,鼻涕一年四季都快流在嘴里,等快流到嘴唇的时候,又猛地一吸,便又回到鼻孔里了。最后相处才知道,他有先天性鼻炎。“那为啥要打人呢?”袁慧有些气愤的问。王豹轻蔑的笑了笑。“打人还需要理由?看你不爽就打你,我听我村里娃说,好像让他买两包烟,结果只买了一包。……”正说着老师哒哒的皮鞋声就进来了,谈话变成了一阵悦耳的歌声。“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
随着英语老师的一声“sitdown”都整齐的坐下来,英语老师也是班主任,比较有个性,是个矮个子,带着个眼镜,还算是个乖巧的女人。刚毕业不久,就在这里上班了,如今二十五岁,但这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非常“残暴”的心。记得有一次,听写单词的过程中,叶出有一个单词没写正确,直接挨了两个重重的巴掌。班主任打人从不手软,不管男生女生,都没有谈过她的“魔掌”。但有时候,却又显得非常亲和,她最喜欢在闲的时间里给同学们讲她学习的奋斗史以此鼓励学生。每讲到此,就像在叶出想再进火箭班的雄心上浇了一桶油,更加烈火熊熊了。每讲到此,叶出就死盯着刚进二班时在桌子前面刻的那首自己的编的小诗。“飞龙亦有浅水游,那恨孤狼不前踏。不出泥泞心不死,誓做莲子要开花。”这不仅刻在了桌子上,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每天早读前都望着桌子前的诗默读几遍,时刻提醒自己,从火箭班那道门里出来时的那份屈辱。它是头上的梁,股下的锥,勾践的苦胆……时光是不会停止它的步伐,流水亦不会留恋某一地的繁华,他们都谦虚而默默,它带来了让人颇为难忍的四月。同时这又是一个焕发生命的季节,使大地变得喧闹。又褪去了同学们的外套,天空又添了几种鸟。南边去情人沟的路上也多了许多脚印。南边的菜市场晚上又增加了打斗的痕迹。一个月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它像一个小偷,来的时候浑然不知,走的时候后悔莫及。一个月又忍辱受屈着过来了,街道上各种时髦的短袖一一出现,像各种道行甚浅的妖怪,经不住人世的诱惑,早早的就开始在人界游荡了。这是个星期日,叶虎,叶航,少君,叶城,刘奇,刘别,叶出…仍然依以前的方式,翻山越岭,一番辗转。他们来的挺早,太阳还没下班,才五点多。馍取出来凉着,水也打了。一排排躺在床上,疲惫的身躯静静地感受着血液的流动。突然叶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去处说:“我们来镇上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逛过,咱们整天看见那和骆驼一样的山横在那,也没去看过,我们去看看吧,怎么样?”叶城立马就来了兴致说:“好,这地方美,老听别人说这山多美多美的,咱今也去一回。怎么样,兄弟们。”碎怂少君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说:“哎呀,刚走了这么长路,腿都快断了。”这时候来兴趣的都坐了起来。叶航盯着少君说:“别人都去,就你不去,快走,不要搞特殊。”“哎!看你虚成啥了,走两步路就跟死狗一个样了。”刘奇刚说完刘别也来讨伐:“快走些,离黑还这么早,再说又不是初三,你一个待宿舍弄啥呢嘛?”“得得得,别说了,走走走,这就走。哎呀,我看一会能把我拿唾沫淹死。”碎怂终于经受不住群起而讨伐妥协了,说着连忙推开准备过来强行拉自己的刘奇。“不过得等会,让我夹个馍去,我饿的不行了。”叶出一听,肚子似乎也有点欠。便也顺手拿了个野菜卷,掰下一块就往嘴里扔,嚼着就出门去了。刘奇看了一眼正在夹馍的碎怂说:“碎怂,你快点行不行,时间让你目浪完了,我几个先走了。”说着就往楼下走,碎怂这时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将咸菜塞进掰开的馒头里,夹的很饱满,看见少君狠狠的咬了一口。叶出不自觉的口水又从喉咙咽下去。他便嚼便喊着,来了来了,然后快去下楼追赶已经下楼的队伍。
今天是三号,镇上有集会,热闹仍未消散。叶出宿舍楼下的这一条街全是卖衣服的,人最多,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旁边卖肉的大叔依然显得很精神,卖油糕的大妈手胖乎乎的,熟练的揉着面团,笑呵呵的守在油锅旁。学校对面的油泼面馆的烟囱现在还没有歇着,仍然冒着青烟。又闻到那刺鼻的油泼辣子香味,从外面看见,老板满脸油汗,时不时把头湊在胳膊上蹭几下,也并不慌张。嘴上都是笑容,捞面的阿姨也是悦容满面。门外的鼓风机很大声的“嗡嗡”直响,看来它是今天的大功臣。灶火燃的更凶更猛。此时,喉咙又丢人的咽了几口唾沫。校门口半坡上的“天赐”豆腐脑,老板正埋头整理着盒子里的毛毛钱。四处的吆喝声跌宕起伏,如表演一般。远处的山峰之上,有一匹骆驼纹丝不动,映在蔚蓝的空中格外清晰,太阳被挡在后面,阳光顺着山峰的边缘射出很直的光线,简直是直尺画出来的,甚是壮观而奇妙,那山峰,就是北马山。继续走着,发现街上也有不少爱热闹的同学,男的女的都有,动动这个摸摸哪个,衣服都穿的干净靓丽,完全融入这热闹的画面里了。叶出他们自然也很高兴,不停的评论街上的肉怎么样,那凉皮又是否好吃,总之尽是些无所谓的话。顺着柏油的街道继续前行,当走过两旁的卖菜处,喧闹声明显变得小了,行人也更少,他们几个说话也再不用那么大声才能被听到。远处走来两个提着电壶的漂亮女孩,都穿着牛仔裤,短短的马尾,显然要去学校打水。左边穿了一个粉色的外套,里面的白衬衣,胸部还写了一串不认识的英文,被下面的两团肉顶起来很耀眼。外套的拉链也只拉了半截,这是很时髦的穿法,旁边的女孩穿了一个奶白色长袖,亮的闭眼,时不时转头和同伴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叶出的脸有些微红,有点羞愧的将头扭到别处,皆都停止了说话,叶出悄悄的看一眼就立马将目光移开,如此交替。那个穿粉红外套的身影不是熟悉,而是本来就是,他就是袁慧,叶出的心猛然发生了地震,巨大的惊喜让他的心差点在胸口爆炸。怎么会是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呢,他兴奋而又惊恐不安,手足无措,再不敢直视,只是低头用余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在还有七八米时,她们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四只眼睛在相视的同时又瞬间移至别处,他只用余光看见袁慧的脸也微微的泛红。直到两人擦肩而过,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他吧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看看刚才有没有失形象的地方。旁边的碎怂立马跑过来调侃:“喂,沃不是你同桌袁慧么,怎么见面都不问个好?看你这同桌当的,哎…嘿嘿”叶出立马转身向后看去,生怕被袁慧听到,看着袁慧渐行渐远的身影,多么美!他幸福的回过头,就立马后悔了刚才的行为,像做了贼似的。“滚,那你咋不打招呼,那还是你小学同学呢。”他并不生气的对碎怂说。少君哈哈一笑,说到:“人家肯定跟同桌亲么,小学同学算个求嘛?哈哈…”引得众人啼笑不止。“对了昂,就当个同桌么,你看你们,哎,别说了,赶紧走,再包目浪时间了。目浪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叶出对众人说到。五人再说下去已再无趣,便不再说此事了。叶出就又回头看了看,希望那迷人的身影还在,可那早已消失在热闹的街道里,叶出转过头不自觉的露出会心的笑,这笑容似乎被压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