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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们快回去再向食堂要一盆吧!”金英提议道。

“也只好这样了。”我抱着一丝希望,又和金英跑回食堂,一路上不断听到别的同学议论着:“白瞎一盆饭了,一会准挨批评!”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只能指望食堂的打饭师傅会大发慈悲了。可是,来到食堂一看,所有领饭的都已经领完,而食堂每天下的米又那么精打细算,没有一点剩余。看来没有办法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等着回去挨批评了。也许其他同学早就听到了消息,正在怒气冲天地等着我回去,对我一顿电闪雷鸣……

果不其然,当我垂头丧气地出现在班级门口时,李大鹏第一个眯着小眼儿问:“饭呢?我们都等饿了!”

“我……”我把头深深埋在胸前。

“我什么?是不是被你一个人独吞了?”李大鹏不依不饶的,还可恶地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子。

“我……”我的头越来越低,不敢看任何人。

“听说被你扣地上了!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几个人一起一边用匙子敲着空饭盒,一边指着我问。教室里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他组的同学也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热闹,我站在人群中间,就像“文化大革命”时期,挨批斗的对象一样,你一言他一语的指着我七嘴八舌地一顿“批斗”,就差把空饭盒扣到我的脑袋上了。我耷拉着长长的眼睫毛,妈妈说我的眼睫毛最好看,又长又浓又卷曲着,就像洋娃娃。可是现在我真恨不得我的眼睫毛再长些、密些,好遮住我羞愧的脸,或者有个老鼠洞也好,让我钻进去。

“大家不要这样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责怪她也无济于事。”平时说话很大声的金英这次也用极低的嗓音给我解释,但是大家似乎并不想放过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兜里又没有钱,有的话,我一定领大家出去吃一顿皮儿薄馅儿大的肉包子或者买一只鸭子大家坐在一起啃……可是我囊空如洗,就连开学交的学费,都是爸爸贪黑起早到二十多里地的市场卖豆角、到很远的市内批发冰糕卖钱挣来的。想到这里,再看看大家愤怒的目光,我的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此刻,我想,钱是多么重要,要是有它,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可以像那些有钱的人一样摆平这件事……

“算了,大家不要责怪她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难过,我们自己想办法吧。”天籁一般的声音!教室里的嘈杂声顿时戛然而止。啊!易如风!说话的是易如风!他一开口,男生女生顿时都不再埋怨我了,李大鹏也走回了座位。我泪眼朦胧感激地看着易如风,内心突然对易如风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崇敬之情,我含着泪在心里不停地说:“谢谢你为我解围!”此时,我觉得易如风是那么高大!帅气的脸庞,温暖的话语,顿时温暖了我的整个心田。易如风看了我一眼,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就出去了。这是开学以来,我第一次看见易如风对着我微笑!虽然其他人还对我怒目而视,但是有了易如风的微笑,我感觉就像看到了上帝一样被解救了出来。

那顿,我和金英都没有吃饭,其他同学怎么解决的这顿午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多数同学都没有钱,可能都会因为我挨了饿……我心里除了对大家的愧疚,也含着对易如风无尽的感激。晚上,李大鹏还找我道了歉,我很是出乎意料,我想定是易如风的意思,否则,李大鹏那样的人,是绝不会给我道歉的。这样想着,我越发地觉得易如风在我心中变得高大了……

通过那次,我发现自己竟然好像对易如风有了一种特殊的好感。此后,我就特别注意易如风的一举一动,虽然我性格比较外向,但是对于感情我总是喜欢自己憋在心里,所以我就常把自己心里的朦胧的情愫偷偷地记在日记里,把我对易如风的仰慕掩埋于心底。自从看到了易如风拒绝温纯的那一幕后,我发现向人表白再被拒绝是非常难堪、非常伤害自尊心的事情。何况我这个灰姑娘,对于易如风这样的人也只有偷偷的仰慕之意了。

自从温纯被易如风拒绝后,易如风不再侧着身子坐着了,温纯也不像以前一样去问易如风题了,这种局面似乎变得尴尬起来,只有紧张的学习才可以冲去这种尴尬。

一转眼,我们到了第一次月考,大家就更加紧张地复习了,可是自从和易如风冷漠以后,温纯似乎不太爱看书了,虽然偶尔易如风还会侧着身子坐着,但是感觉不像以前一样是在看温纯了。温纯也似乎对易如风产生了敌意,每天下课在班级里,故意和男生打打闹闹,有时候还对易如风嗤之以鼻,学习成绩也下降了。这让我们不禁担心起来,看来青涩的恋爱有时候会给人带来很多负面影响,怪不得老师总是警告我们不要谈恋爱……

一转眼就来到了冬天,这里的环境真的太差了,我们四十几人的大宿舍可能是这所高中里最大的宿舍了,还是南北炕,上下铺那样子。屋子里地中央有一个火炉,还是土炉子,土地、火炕、人多、地方狭窄,每个人都是把褥子叠成双层铺着,侧着身子睡觉,要是大家都平躺着,就会感觉明显拥挤。我和金英挨着,金英就像男子汉一样爱打抱不平,有时候看我挨挤了,就半开玩笑嘻嘻哈哈大声和她们喊,还给我故意挤出大一点的地方。晚上工人师傅只给炉子烧一会儿,等到九点我们下晚自习回到宿舍时,炉子早就已经熄火了,屋子里很冷,我们便会紧紧地挤在一起,可下进入了梦想,不知道半夜谁大声喊着:“来坏人了!”我们都惊醒了,只见窗户上,一个男人的黑影,看起来很肥胖的身躯,张牙舞爪不停地来回晃动,还“嘿嘿”地狰狞地笑着,很是吓人,大家都吓坏了,我吓得还跑到了上铺宿舍大姐兼寝室长孙庆的被窝里,温纯吓得哭个不停。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才消失,我们才逐渐再次得以睡着。后来听说学校附近有个精神病男人,经常晚上跑女生宿舍窗户前吓唬人,别的宿舍也遭遇过这种情况,有时候白天还进女生厕所,我和金英就亲见一次,看见有个男人走进我们厕所,此后我们大家去厕所都要好多人一起去,特别是晚上,女生厕所的灯泡儿总会失踪,我们就几个人打着手电一起去,进去之后先用手电扫视一周,外面还有几个把关的,轮流去,弄得我们去一次厕所就跟做地下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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