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下,晨光微微散开,树荫下,微凉,似有万物在呢喃细语却不知其意。璟穆突然停下脚步,矗立,轻启唇角。
“长虚兄,扶灵,璟穆就此别过了。”璟穆望着正欲前行的两个背影,微弯前身,语道。
扶灵闻声猛然回头,别过?她眼神忽闪着,望其淡漠之中似有向往,一直瞧着眼神却没有交融,这使得扶灵有着些许的失落感,这便是所谓分离吧,忽而眨眨眼,“璟穆璟穆,我们还会相见么?”
既问眼前之人,也似问自己,声带落寞。
“也许会,有缘自会再见。”璟穆似已明确心中之念想,对其扶灵也渐变淡然,他自身有着太多的事成迷,虽无欲无求却不能知其意不知为何而存在,这昆仑山中似有召唤,既如此,便该探之。在这九州八荒中漂泊已经不知几许年了,能寻其目的,难矣。
“璟穆少侠真要入这苍华之门?”长虚也有些诧异,虽天下间他听闻不少踏上这昆仑之行的人,但璟穆,绝非是想成仙之人,他那超凡的淡然之气似从亘古便如此,并非普通人矣。
“自是如此,你们保重,后会有期。”璟穆也不便多说,本就萍水相逢,况且自己也不甚理解,若要知其意,怕只有上了这昆仑山便之。忽而抬了抬眼,望着这云雾之中的昆仑山,一阵悠然。
扶灵不忍近之,这面貌场景似她不能侵之,那淡然神情,视万物如一物,要是再也不见,心里会有点堵之,毕竟是她识得的第一个人,他好看的眼角和脸庞她总是不禁瞧之,以后见不到此人了,便只能留在脑海了,这般想着,小眼神一直盯着璟穆不忍错开。
璟穆似有察觉,眼神回望,视线对上,淡淡轻笑,眼神温柔至极,似水波荡漾。忽而转身,融入这云雾之中,身影渐迷离。
“长虚,人间的离别还真有点像戏本里写的,难过矣。”扶灵眼中燃灼着少许忧郁,不舍之情溢之,她从未有过此番心境,竟道不明却不讨厌,那温柔的一笑,该是她这一世之收藏吧。
“扶灵,人间此景多矣,但人命短暂易逝,他们总能很快忘却,不论离情悲景亦或相聚乐时,他们总有新事物代替,如万物更新。所以,我们也不必多多挂心。”长虚镇守这扶桑道多年,对人界之事不明却也知其三四分,圆其人界别离自不难矣。
扶灵细听之。一阵失落感不由得散发,眼神似有点暗淡,忘却?如此一说,璟穆很快便会认识新的人然后忘记于她吗?既如此,为何又要相识呢,若是离开注定忘记也要互相忘之,才叫公平矣。如若只有一方记得,那便只有难过吧。就像小狐狸,她宁愿随其离去也不愿独留,也是此番道理么?人类容易失忆…扶灵心里泛过阵阵思绪,是她从未触及过的念想,这心里萌发的种种想法令她惧之。忽而摇摇头,揉了揉双眼,眼神暗淡之光散之。
“我们也该回去了,扶灵,长老等着呢。”长虚拍了拍扶灵肩膀,令其回神,他没注意到她眼神泛过的涟漪,只觉其失落,微微抚之,便挥起右手施法矣。
扶灵轻声应之,既不明,便弃之。可她心觉,那个温柔眼神会再遇之。扫去阴霾,轻笑离去。
忽而这昆仑山脚回其一片肃然,似无痕迹,似重新翻新,只留树叶婆娑落之。
昆仑之道,乃入昆仑山必经之地,百年来人界无数能人侠士入其寻仙求道,但全不见归之。不幸者,自然是在这昆仑之道中历行丢了性命。然而这能力上上之者,便能登上这昆仑上顶,入苍华门,过其试练成入门弟子。而这之中还有第三中情况,便是不死能力也不足者栖身于昆仑道中,待修炼足够,再上之。而能行其第三条路者,能力不可预测,毅力却够之。
相传,这昆仑之道分为九层,九层之上便是苍华之地,过得了这九层者,山门会有其接待弟子,待去其念想便可入苍华派修炼。而这九层中,分布着苍华派收服的妖兽或者圈养的灵兽,越往上之,难度越大,免不了丢了性命。也有留其修炼的人类,他们自然也分布在每层之中,而多数在六层之下。昆仑道中多有迷雾绕之,若是一介凡夫俗子入内,怕是早早便丢了性命,故入其内者,非能者必有勇气可嘉矣。
九层之中要数这六层的幻梦、七层魑魅、九层之断最为可怕,也是极少数的人能过之。六层之中是一片紫雾萦绕,入其中则是进入幻境,如梦境非现实矣,故名幻梦。虽为梦,但受其伤害却为真实,梦境之中是入内之人心中之欲念,只是全数给其扩大,若入梦之人顺了梦境而去,那便不会再醒,永生落入这幻梦中,待命数尽矣便成一堆枯骨,灵魂也不会落入轮回之中。七层之魑魅,多为鬼怪,是其苍华大弟子去往远古妖兽之地收回己用,因自远古之地而来,戾气极重,对于入侵者吼而杀之,毫不留情,而其模样也是极为恐怖,若是能力不足者自然丧命其中。
九层之断,经由此层者,必要经过这九层中央的断剑台,入内断其欲念贪嗔,断之过程中,全身如雷电灌之,如剔骨换皮,忍不了其痛者便会失去所有法力昏死长眠……
昆仑之道中,神秘至极,故能通过者入了这苍华门也是由苍华长老亲自栽培,因这试练之严谨,这苍华派弟子并不是很多,但精之,个个出类拔萃,作为修仙大派人最少者却多次与妖界抗衡,每每胜归,故天下闻之无一不是赞叹矣却也惧之。
这昆仑之道上,也会偶有苍华本弟子踏入巡视。因入这昆仑道的有时不止人矣,昔时也有其仙兽不慎入内被困之,这般而来,便有苍华弟子救之。也会偶有苍华弟子心生怜悯在九层之中收留有潜力者,助他入苍华,但少而少之,而这九层中就是有这般幸运之人。
璟穆轻易便破了这五层,回望这历经的昆仑道,心有余叹,这苍华果不其然矣。忽而矗立在第六层境地前,亘古的淡漠之神轻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