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没有想到,红药一句无心的话竟然将要变成葬送她性命的契子。
“涉水取自千里之外的澜沧河中,想要即刻拿到可不容易。”爱莫微笑着看秦歌脸上的神情变化。
“岛主懒惰,过去几十年都未开选药引的大典,岛主的弥情剂也无用武之地。几年前,空岛的涉水储备就已几乎用磬,仅存的那些都在奴家手里。大典当日上台之前,奴家会让你饮下涉水。如此你便不会被红药的弥情剂所惑,也会免疫夕颜之毒。待你胜过威武进入天间的当夜,只需在侍奉红药时往她的茶水中放入夕颜,一旦她身中夕颜之毒……”
爱莫的眼睛肿闪烁着狂热的光彩。
秦歌疑惑道:“你怎么就能确定红药一定会选我?”
爱莫笑道:“红药被天间司催促了十年早已不耐烦了,如今她亲自远征带你与威武回来,必是想挑出一个来跟天间司交差。奴家本无把握红药最后一定会选你,但是威武已饮下弥情剂不能为奴家所用,而且你生着和红药的第一个药引一样的眼睛,所以奴家将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这就是你的万全之计么?”
秦歌不禁哑然失笑:“其实你也不过是在赌……”
“奴家就是在赌,但是奴家为了赌上这一次足足等了几十年。”
爱莫抚弄发梢道:“红药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六十年前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杀死母亲,夺了她的岛主的位子。我一直以为她会杀死芳芳,却没想到她会利用芳芳逃避岛主的生育之职。但是她后来竟然爱上一个织奴,跟着他在岛外生活了几十年,然后被抛弃……”
爱莫摇着团扇感慨道:“或许是老天在帮我,终于让我抓到她的破绽。”
“这是一场事关空岛将来的豪赌,赢了名利双收,输了尸骨无存。为了救这岛上的男人,奴家愿意赌这一场!”
“可是我不想陪你赌。”秦歌将那包药末丢还给爱莫,冷冷地说道:“我不做下毒这种卑鄙的事情!“
“你说什么?”爱莫的笑容凝固,他厉声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答应了的事,现在想反悔?”
“是!我秦歌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也不想做下毒这种卑鄙龌龊之事。不管你说我背信弃义也好,贪生怕死也好,下毒这种事儿我是不会做的。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们。你可以再去找其他人做这件事。我退出!”秦歌斩钉截铁的说道。
“早料到你会临阵倒戈,幸好你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中。”爱莫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笑。
他捻着绿色的药末说道:“听说夕颜这种毒物产自暹罗,是皇家秘药,只有身份尊贵的王族才能使用。但是我听说芭提雅的乡下,竟然住着一个被夕颜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妇人。”
“母亲?你们对我母亲做了什么?”秦歌愤怒地吼道。
“她现在好得很,少安毋躁。”爱莫又恢复笑颜。
“芳芳已命信使传信到葩蒂雅,让芭提雅城主把她接回府上好生照料。你不用担心。”
“她现在在秦迈手里?”秦歌惊讶地问道。
“是啊,秦迈收到芳芳的传讯之后不敢怠慢,星夜赶往乡下把她接回了城里,尽心竭力的侍候。她在乡下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现在应该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吧?但是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爱莫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母亲的未来由你决定。只要你肯按我们计划的去做,事成之后奴家会派船送你平安回到葩蒂雅与母亲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但是如果你拒绝……”
“你趁人之危,不是个男人!”秦歌吼道。
“奴家本就不是男人啊!”爱莫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广:“是秦歌大人食言在先,奴家也不过是礼尚往来。”
秦歌颓然地跪在地上,思绪一片混乱。他脑海中闪过母亲额上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她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他,声音沙哑的说着:“记得回家……”
“母亲……我对不起你。”眼泪在秦歌的脸上恣意的流淌。
“看来大人还没有想好,这包夕颜先交给大人保管,等大人想好了再答复奴家。”爱莫将药包丢在桌上起身就走。
“等一下!”秦歌叫住爱莫。
“大人还有何吩咐?”爱莫转过头问道。
“你放过我母亲,我一定会完成你要我做的事。”秦歌捡起那包粉末收进了腋袖。
爱莫笑道:“那奴家就等大人升入天间的好消息了。”说罢披上斗篷悄然离去。
深夜,马瑞奥敲了敲门,说道:“大人,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
他等了一阵见秦歌不应,于是推门进去就看到秦歌坐在桌前脸上挂着泪痕。
“大人,您怎么哭了?”马瑞奥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秦歌拭去眼角的泪水,问道:“你回来了?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马瑞奥道:“多谢大人关心,我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昨日芳芳大人特准我去看望母亲。我拿着芳芳大人的手令才敢走出奥格去到人间。母亲用积蓄买了一户庄院,还买了几个奴隶打理农活。我担心母亲一个人孤单,就挑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专门侍候母亲。他对母亲言听计从,如此我可以放心了。”
“言听计从?”秦歌捏着自己的颈环冷笑道:“就像我这样?”
“大人,您怎么了?”马瑞奥感觉今夜秦歌有些古怪。
秦歌叹息道:“我一生都在随波逐流,小时候我听母亲的,长大后被逼着听秦迈的。我有时候想自己做次主,却逃不过身不由己四个字。如今我被困在这座岛上,依然逃不过被利用被逼迫的命运。难道这就是我秦歌的命?”
马瑞奥沉默一阵才哽咽道:“其实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
他放下食格双手合十伏在地上道:“马瑞奥虽不知大人遇上什么难事,但是请大人一定要升入天间。只有大人您升入天间,才有机会替我向岛主求情。我才有机会离开这里,重回芭提雅的故乡。我想长命百岁,我想子孙满堂,我不想只再活十三年然后就死了。”
马瑞奥说罢呜呜哭泣。
秦歌轻轻拍打他后背抚慰他,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