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芳芳的哥哥——地间之主爱莫（AmourBlue）。”
一阵死寂之后，秦歌才回过神来说道：“一直以为地间之主会是强悍的男子，没想到却是如此……”他犹豫一下才说道：“如此美艳动人。”
“我若是还是男儿身，十三岁时就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爱莫抿嘴浅笑。
“空岛以女子为尊，奴役万千男儿。在无有女子的地间，御统万千苦力的便是吾等去势的妖人。地间是由妖人统治的地下王国，而我就是其中的王者。”
“这么说，你也七十多岁了么？”秦歌望着爱莫吹弹可破的肌肤仍然不敢相信。
“是。我在少年时就已去势，再辅以药物调理，成功跳脱十三年大限之困，坐享等同于空岛女子的百年寿命。”
他纤细的手指探向秦歌的身下：“怎样，大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那我宁可只活十三岁。”秦歌又朝后退了一步。
就算是死，他也想守住身为男子最后的尊严。
秦歌深吸口气平复心绪道：“你方才说要改变，你想要做什么？”
爱莫收敛笑容正色道：“奴家要改变空岛秩序，让女人不再专权，让空岛的男儿重拾尊严。奴家要解放地间的男奴，让他们能重归人间恢复自由之身。简而言之，奴家要做的是一场关乎男人自由与尊严的革命！”
秦歌思维一片混乱，他扶着额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爱莫道：“奴家虽为前代岛主之子却一出生就被送出岛外。即使是我去势归来，也不得留在天间，甚至不能住在人间，只能到地间生活。”
“奴家在地间司做了几十年的地间之主，看过了太多针对男人的不公，听到太多男奴痛苦的嘶喊。”
“奴家一直在想，为何在空岛上女子生来就可以掌握权力，恣意快活，而男人却要唯唯诺诺，忍辱偷生。人间的女人即使故意虐杀男奴都可以交赎金抵罪继续逍遥，而男人随便做错小事都要担心被罚入地间受尽劳役和鞭笞之苦，这一切都是有违天道的。”
“后来奴家想通了，空岛的规则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代岛主斯佳丽娅的私心铸就的这个变态扭曲的国度。男人与女人本该是一体，没有一方有资格剥夺另一方的自由，男人与女人是生而平等的！”
秦歌低声道：“其实空岛之外的世界恰恰相反，外面的世界里往往是男人掌握着权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更多的是女人。”
爱莫道：“奴家在岛外的歌舞坊修习舞蹈多年，知道外面情形。岛外男人当道，是因为男人拥有武力。空岛上女人当道，究其根本也无非是因为她们把持了最强的武装力量，一旦这种力量消弥，空岛的一切都会瞬间改变。”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歌的声音开始颤抖。
爱莫低声道：“我要红药死，只要她死了空岛就不会再有磁女，岛上的男人就能重获自由。”
“不行！”秦歌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爱莫愣了一下，抿嘴笑道：“为什么不行？大人有什么顾虑？”
“你杀不了她，就算是岛上的男人一起也做不到。你应该知道，任何武器对她都是无效的。”秦歌犹豫一下才解释道。
“若是以寻常之法自然不行，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法子。”爱莫神秘地说道。
“在告诉你之前，我需要确信你是否也如我一般憎恨空岛的制度。是否也有一颗柔软的心肠体味岛中男儿的痛苦，想要救赎那些受苦的灵魂。”
爱莫从腰间取出一粒青螺放在桌上。
“这是【驻风】，我在里面存了一些声音，你可以听一听。”
秦歌将信将疑的拾起那粒青螺，凑到耳边。螺壳里传来啸啸的风声，接着他隐约听到一阵又一阵男人痛苦的哀嚎，夹杂着锁链撞击的声音和皮鞭撕裂皮肉的钝响。滋……滋……是烧红的铁块落在肌肤上的声音，螺壳中传来的哀嚎已经不似人声。
“这是什么？”秦歌将青螺朝桌上一丢，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这就是地间的声音，在地间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哪怕我是地间之主，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我可以救一些人，但是救不了所有人。所有进到地间的男人最后都会死，很少有人能真的撑上十三年。大部分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折磨得发了疯。不能作为苦力的疯子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他们会被丢进蛇窟悲惨得死去。”
“他们真可怜。”秦歌喃喃道。
“现在他们的命运掌握在你我的手中，你想不想帮他们脱离苦海？”爱莫问道。
秦歌犹豫道：“可是你想杀死红药，且不论这有多天方夜谭。即便红药死了，空岛的磁女还有芳芳。你说要消灭磁女，那么芳芳呢？”
爱莫笑道：“芳芳已经不可能再生下磁女了。十多年前一次痛苦的分娩之后，芳芳的身体受了极严重的损害，不能再生育。只要红药一死，就没有人可以再生下磁女。空岛上女人当道的历史很快就能结束了。”
“怎么样？我合作一起结束这岛上的罪恶吧。”爱莫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秦歌沉默了半晌，才道：“可是……红药一定要死么？”
“你纠结的是这个？”爱莫惊讶道：“这是一场关乎自由与尊严的革命，革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是流血和牺牲。你在红锈宫里几乎被她拷打死了，难道你还对这个恶毒的女人有任何的留恋么？”
秦歌道：“即使她那般待我……可是要我背叛她……我……！”
“你做不到？还是说你还不愿意舍弃对她的痴念妄想？”爱莫冷笑着叹息道：“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存抗争之心总有挣脱机会。若从其中活出美来，陶醉其中才是万劫不复。”
他冷笑一下，轻轻抚弄手中羽扇平静说道：“我劝你放弃，她不会爱你。即使她最后选了你，也不过是想把你当作给天间司交差的工具。她心里始终想着的是白莽，从未改变。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赔上自由与尊严，值得吗？”
秦歌闭上眼睛，深吸口气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我希望你能帮我，若是你不肯也没有所谓，我可以等。你不会是她最后的药引，我可以等下一个。”爱莫从容起身，朝屋外走去。
“请等一下……”爱莫即将踏出房门时，秦歌叫住了他。
“秦歌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爱莫转过头，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秦歌轻轻得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
爱莫笑逐颜开道：“第一步——从今日起好好练舞。你一定要赢过威武，拿到通往天间的门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