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桑杰停下喘口气，朝二人微微颔首道：“两位大人可看得清楚？”
他见二人沉默不言，于是笑道：“大人们若不说话，奴家只当是看清楚了。”
秦歌这才说道：“先生舞技精湛，令我大开眼界。只是此舞难度颇大，况且我与威武均为男子，强学此舞只怕不妥。”
威武也眼圈一红哽咽道：“若学会此舞才能见到岛主，我岂不是今生都不得再与她相见么？”说着竟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秦歌心道威武被用过弥情剂后性情脆弱许多，轻拍他后背宽慰。
桑杰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说道：“其实二位大人不必担忧。奴家刚才所演的是奴家的舞步。盛典当日，奴家会扮做岛主模样在台上做此舞，两位大人只需要配合奴家，还原二位与岛主邂逅之时的美好情境即可。”
美好情境？
秦歌不禁哑然失笑，回想当初自己急色攻心去芭提雅皇家秘所寻花问柳，不想在风月场中邂逅红药。而威武被红药收俘之时，红药正大肆屠戮他手底下的蒲罗海盗，流血漂橹。
此等情境若在舞台上还原，真不知台下观众会作何反应。
秦歌正自胡思乱想，就听桑杰说道：“奴家听闻秦歌大人系芭提雅城主独子，与岛主邂逅在芭提雅的沙滩。秦歌大人初见岛主便被岛主风姿倾倒，为追求岛主，大人下令让芭提雅的海滩铺满了玫瑰花瓣，连海水都被染红……真是浪漫的贵族公子的求爱方式呢！”
桑杰昂着头，似乎陷入无尽的幻想之中。
秦歌只觉一阵齿冷，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桑杰道：“奴家来此处之前先拜望过天间司的大人们，是她们告诉奴家的。”
秦歌面露尴尬，喏声道：“她们说得不差，我与红药岛主确实相遇在玫瑰深处。”
桑杰道：“奴家还听说秦歌大人曾做过都司，擅长击剑。不如在舞台上作剑舞，与奴家还原当时玫瑰园中相遇情境。”
秦歌道：“可以。”
桑杰又对威武道：“奴家听说威武大人是蒲罗海军统领。与岛主相遇时正遭受叛徒背叛，被海中狂蟒袭击。岛主路过驯服了狂蟒救了大人，顺便解救了陷入灾劫的威武大人的船员。威武大人为谢岛主相救之恩，决定此生追随岛主。真是知恩图报的痴情男人呢！”
威武揉了揉额上的乱发说道：“过去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让你一说好像就是如此。岛主待我如此好，我当然要誓死追随她。”
秦歌听罢不由唏嘘，心说弥情剂果然是奇药。竟然能会让人暂时忘记仇恨，甚至将仇家当做情人。若是三月之后威武清醒过来，不知是否会对近日的言行感到羞耻。
他正想着又听桑杰说道：“威武大人可以以半缚姿态出场，之后奴家会努力还原岛主制服狂蟒拯救大人的情境。之后大人就重整着装与秦歌大人一同出场，三人同时起舞作结。不知可否？”
秦歌与威武互相看看点头，桑杰忍不住笑道：“大人们若是同意最好直接告诉奴家，在恨渡州点头可系拒绝之意哦。”
秦歌与威武随桑杰学舞数日，威武学得用心舞姿渐有模样；秦歌却步法僵硬笨拙，常不得要领。
自从被红药酷刑拷打之后，秦歌心也冷了。料想给惦恋白莽且喜怒无常的红药做面首会生不如死，倒不如先做芳芳女儿的教奴再作打算。
威武此时受弥情剂影响正痴迷红药无法自拔，一心想到红锈宫侍奉红药，每个舞姿都学得认真。
红药选药引之日将临，奥格里每日饮食、作息更加精细严苛。秦歌与威武每隔三日便要进蒸房熏蒸，吴服之间也为二人量身重做新衣，务必令二人以绝佳状态出现，艳压人间男色。
这日，秦歌刚试过新裁剪的军服正在屋里休息，桑杰忽然到访。
支走马瑞奥后，桑杰对秦歌道：“秦歌大人是不是不想被岛主选中。”
秦歌尴尬一笑道：“原来先生已经看出来了。”
“大人的退路是到芳格做教奴？”桑杰又问。
“是。”
“红药美貌天下无双，能做她的药引入天间生活，锦衣玉食更比奥格好上百倍？岂不比做个卑微教奴活得舒服？”
“并非我不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侍奉红药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步步惊心。先生初来岛上或许不知岛主脾性，而我已经领教过了。”
桑杰笑道：“大人以为做芳格教奴就不必侍奉女人了么？以大人的色相，逃不过被女人玩弄的命运。据我所知若论面首之多之精，人间之主芳芳胜过天间之主红药。”
“这并非是我本意，但是芳芳性情温和又对我有恩。我也无非是两累相权取其轻罢了。”秦歌叹口气道。
“所以你以为侍奉芳芳会好过侍奉红药？”
“是。”
“难道大人就甘心一辈子被女人奴役。”桑杰指尖轻叩桌面低声道：“你就从来没想过改变这一切么？”
“改变？”秦歌叹口气道：“我一凡夫俗子，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如何改变？能保全性命至今已是欣幸了，又能改变什么？”
桑杰忽然眼波流转，柔声道：“仅凭你一个人自然不能改变命运，但是有我相助或许可行。”
“你？”秦歌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你真以为我是金奈来的舞姬么？”桑杰压低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秦歌飞快地握住桌上的烛台当作武器，朝后退了几步警惕的望着桑杰。
“大人觉得奴家是谁？”桑杰摘去脸上罩着的面纱，轻声浅笑。
眼前的妖人杏眼桃腮，玉面朱唇，艳光四射。有三分妖娆霸气似红药，又有七分清丽脱俗似芳芳。
秦歌不禁大惊道：“你……你是芳芳的……？”
“秦歌大人真是聪明，总是一点就透。”
桑杰重新戴上面纱，压低声音道：“我就是芳芳的哥哥——地间之主爱莫（AmourBlue）。我与芳芳有共同的生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