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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曲院风荷(下)

午睡起来,宫女服侍绮姗绮媱梳头更衣,“小姐,方才太后娘娘那边来人传话,说请诸位小姐晚上去紫穗书院用晚膳。”宫女一壁说着,一壁手势娴熟的把头发一缕一缕盘起来,从匣子里选了两对头花,簪了金簪金钗,梳头的空里绮媱从镜子里看给自己梳头的人,粉色绢花,两对银簪子,“在宫里就是你在这儿伺候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云芝,是俪妃娘娘拨来伺候小姐的。”梳完头,转身开箱子取衣服。进行宫时诸位小姐带的东西早就送了进来,云芝把衣服放在柜子里,从一摞衣裳里拿了一身水蓝色衣裙服侍绮媱换上。绮媱与绮姗一样的簪两对头花,一对金嵌珍珠簪子以显身份,粉色绣花衣裙,云芝又从妆台旁边的柜里拿了盒子出来,取出金累丝珍珠项圈给绮姗带上。穿戴妥当离用晚膳的时辰还早,

从楼上下来,姐妹俩由人领着往紫穗书院去。快到的时候,见紫穗书院门前停了轿子,只见一个樱红色衣服的女子从轿上下来走了进去。绮姗觉得眼熟,谁知道指派来伺候绮媱的宫女是个十分赶颜色的,上前悄声说道,“这位是明华夫人。”

在东配殿屋外伺候的见绮姗绮媱来了,忙打起帘子迎绮姗绮媱进去。屋里明华夫人本在太后跟前伺候服侍,听见外面宫女说崔小姐来了,抬头看过去,只见从外间进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两个人进来行礼如仪,从地上起来坐在椅上,宫女奉上新制的荷叶茶。看够了绮姗绮媱,抬头看立在二人身后的宫女,见到绮姗身后站着的那个愣了一下。

还未曾言语,毓颐和南安郡主从外面进来,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玩了,风尘仆仆的。太后看绮姗绮媱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一口茶也不喝,一块点心也不吃,只规矩坐着,扭头对明华夫人说道,“咱们在这儿孩子们不自在,咱们去荷坞坐坐。”说罢起身往外走,明华夫人得跟身边的人嘱咐几句就跟着太后去了荷坞。

紫穗书院里太后喜欢荷坞这个清净地,十天里面五天在荷坞用膳,还命人在荷坞内室供上佛像,常常在荷坞一坐就是坐一天。明华夫人在这边伺候太后妥当,心中疑惑绮姗身边伺候的宫女,太后不知顾静言的心事,“你看着崔家这两位小姐如何?”

“今儿个第一次见,哪里就知道品行了。”明华夫人笑道,“母后可是想着纳崔家二位小姐进来?”

太后淡淡一笑,宫女从外面捧着淡茶进来,明华夫人捧茶奉予太后。“东西都弄好了?”

“都弄好了,”明华夫人从袖中去了一个册子给太后,“这是内府给拟的七夕节礼。”

“以前宫里七夕也有七夕节礼,都是给公主们备下的。现在宫里就毓颐一个未出阁的公主,今年还请了几位小姐进来,赏下些东西,女孩们也热闹热闹。”翻一遍内府拟的七夕节礼,“今儿个我让俪妃来了,等会问问她怎么安排的。”话刚落下,外满宫女进来说俪妃娘娘到了。

“瞧瞧,人可是不经念叨,母后前脚说了,俪妃姐姐这就过来了。”明华夫人刚说完,宫女打起帘子俪妃走进来,“太后吉祥。”

“方才静言还说起你,这会你就来了。”太后也笑道,三人这样一番言语,多了亲昵,少了规矩。“云霏在你那里可好?”

这次请进宫的官家小姐里除了崔家的二位小姐,还有俪妃的亲妹妹云霏,右仆射方鸿的孙女方燕婉,吏部尚书李宣家的四小姐李汝。太后心疼俪妃,提前嘱咐内府,让云霏和俪妃住一起。“臣妾替妹妹谢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各府小姐都在镂云开月住着,云霏和我一个宫妃住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成体统。妾身便将云霏的东西都搬去镂月开云,让云霏同诸位小姐住一起了。”

“你这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太后知道云珠的心思,嗔怪了两句,正好安姑姑进来说晚膳已经备下了,请主子过去用膳。

东配殿的花厅里女孩们说说笑笑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长公主,郡主,小姐们,太后娘娘驾到,俪妃娘娘到,明华夫人到。”小宫女禀报后太后进来,俪妃和明华夫人进来后就直接往偏厅去。花厅里诸人见太后来,忙起身下跪磕头行礼,毓颐服了一服,正巧宫女端茶进来,毓颐从托盘上拿了茶,“母后方才去哪儿了?我和许姐姐进来的时候母后不在屋里,问伺候的人,他们也说不知道。”

“哀家和俪妃还有明华夫人在荷坞说话,”接过毓颐递来的茶喝两口放下,“现在饭都备下了,走吧,用晚膳去吧。”说完太后领了毓颐许瑶往偏厅去,岑云霏李汝方燕婉绮姗绮媱跟在后面。从偏厅外过,见一群宫女捧着食盒在外面排队站着。进了偏厅,太后先坐下,让长公主和南安郡主在自己左右坐下。见其他人踌躇,说道,“俪妃,你在长公主旁边坐下,和你妹妹挨着坐,静言,你与几位小姐一起坐着。”明华夫人听了,含笑应了,拉着李汝和绮媱的手说,“太后娘娘既然说了,你们就安心坐下。”说话中俪妃传了外面等候的宫女进来,姝儿小娟拿起食盒盖子,俪妃明华夫人从食盒里拿出菜摆在桌上。

绮姗瞧着桌上的菜,奶汁鱼片,绣球干贝,南珠豆腐,凤凰趴窝,三鲜龙凤球,山珍蕨菜,因李汝在江南长大,小厨房还特地备了一道清炒马齿苋一碗火腿炖肘子,林林总总摆了满满一桌。宫女又捧上了甜酒,入口甜甜的,酒味也不大。饭桌上毓颐许瑶与太后说说笑笑,云珠虽坐在云霏身边,却不敢像太后与长公主那般说笑。再看方燕婉李汝等人,面上更是淡淡,只低头吃饭。一桌人用完晚饭,宫女收了碗碟盘盏,又有宫女端上茶水点心。

太后饮过茶,问道,“你们在行宫里住的可习惯?若是有缺的东西,就去跟俪妃说。”

俪妃笑说,“这话臣妾早就嘱咐了派过去伺候的宫女,郡主小姐都是按着妃位的份例来的。白天的时候皇上还遣人过来说再给几位小姐屋里添些摆设。太后娘娘下的帖子请的人,哪里有薄待了的理。”

“就你嘴甜,”太后被俪妃哄的开心。毓颐也跟着插话,“俪妃给几位姑娘找的地方也是好,方小姐李小姐岑小姐在镂月开云,崔家小姐二位住曲院风荷,都是赏花赏月看水的好地方。”

毓颐说话时顾静言摇着扇子听毓颐说话,听见那句崔家二位小姐住曲院风荷,心里奇怪,住了一起就是了怎么还两个地方。心里奇怪,向俪妃看过去,只见俪妃微皱着眉不言不语。扭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绮姗说道,“在行宫里住的可习惯?”

“回娘娘,一切都好。”

“那就好,借这个机会和你说件事。本宫喜欢用荷叶上的露水熬汤,常让宫人去曲院风荷那里收露水。提前跟你说了,省日后的麻烦。”

绮姗恭谨说道,“娘娘的人在曲院风荷收露水,娘娘去就是,臣女不过是客居。”

云珠听见顾静言说话,笑说,“为了碗汤搅得人家睡不好觉,若是收了露水摘了鲜荷叶,可得给人家送两碗去。”

“你们说什么好东西?”太后听见俪妃所说,心中好奇,扭头问道俪妃。

宫女换下桌上的茶奉上刚沏好的茶,又奉上切好的蜜瓜,俪妃放下扇子,用小银叉子叉了一块瓜,“明华夫人说她喜欢用荷叶上的露水熬汤,臣妾说为了碗汤搅得人家不好睡,当然要给人家一碗好汤赔不是。”

“要给那就都给,让明华夫人做好了,各宫都送一碗过去。”

明华夫人听了,顺着说道,“这是自然的。好东西哪能臣妾自己享受。”

说笑一番,毓颐小声问宫女时辰,见太后也有点困了,“母后,已是亥时四刻了,该歇着了。”

听毓颐这么说,旁边安姑姑也跟着劝,太后对俪妃说,“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明儿你和明华夫人就不必过来伺候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俪妃和明华夫人应下来,领着诸位小姐从厅里出去,伺候绮姗的宫女听见里面散了,已点好灯笼在外间等绮姗出来。俪妃和明华夫人走在前面,到了外间看见擎着灯笼的宫女,姝儿看清是谁,吃了一惊,云珠恼姝儿的不稳重,看清擎灯笼的人,心里虽然疑惑却依然维持面上言笑晏晏。

一行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往西是曲院风荷,往东是镂云开月,绮姗绮媱与方李二位小姐南安郡主说了一番话后五个人就散了。伺候绮媱的宫女云芝小声问绮姗,“奴婢方才见小姐晚饭用的不多,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奴婢提前跟小厨房的人说了,给小姐备下了点吃食,回去用一些吧。”

本来曲院风荷不过六个宫女六个内监做打扫服侍,因为要住人,又拨了宫女和总管内监,按照吩咐,绮姗绮媱若是出来,就让近身伺候的宫女和总管内监随时跟着。听见云芝这么说,绮姗摇摇头,“都这个时辰了,还吃什么,回去赶紧歇了吧。”

回到观影楼,绮姗洗完澡出来放下帘子,进里屋闻到饭香,“你们在弄什么?”

云芝从食盒里拿出一碟菜,“回来路上小姐说不用宵夜,谁知道奴婢还没说下去这东西就做好端上来了。”桌上摆了两碟菜,一大碗汤,一碟小菜,两碗粥,“这碟糟鸭是月芝姐姐做的,小姐就尝尝吧。”

实在拗不过,正巧绮媱也洗完澡出来,云芝又拉着绮媱过来坐下,绮姗没法,坐下吃一些。吃了两口,抬头见屋里灯火通明的,对月芝说,“把灯灭了吧,等会就睡了亮着这么些灯做什么。”灭了四五盏灯,觉得屋里不那么亮了对月芝云芝二人说,“你们也坐下吧。”

“不了,奴婢还要准备小姐们明天的衣服首饰。”月芝说话的时候已经开了衣箱取衣服,刚才绮姗绮媱洗澡时有长公主身边的宫女说琼华阁的芍药花开的很好,明天请各位小姐去琼华楼赏花。

“小姐瞧瞧,明儿穿这个可好?”月芝捧了一身杏红底子绣芍药花的衣服和一身月白绣芍药花的衣服给绮姗绮媱看,云芝见了笑道,“明儿赏芍药花,这绣芍药花的衣服穿着倒好看。”

绮姗吃完碗中的粥心里疑惑,见月芝云芝殷殷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应了。月芝见绮姗答应了,就把两身衣服在架子上挂起来。服侍绮姗绮媱睡下,月芝云芝下到一楼,书房偏厅都看了一圈,没什么事,就往花厅去。进了花厅云芝把北边窗户关上,月芝走到南窗前想着关窗户,抬头却见荷花中停了一小船,船头一内监一宫女正摘水中的荷叶,舱里有亮光,船尾有一小泥炉子,炉子上的铜壶烧着水。“怎么了?”云芝手拿一盏灯走过来。

“你看那儿,有一船。”

云芝看过去,是有一船在那儿,泥炉子里火苗忽明忽现,再看,却看不仔细。“走吧,明儿还要伺候一天呢。”见月芝心中疑惑,“许是哪位娘娘让人摘荷叶吧。”

月芝心里奇怪,无奈云芝拉着她的手硬拉着她要走,月芝没辙,只好跟着云芝回房去。

云芝和月芝的卧房在观影楼西配殿后面,推门进去是一屏风,绕过屏风里面摆着桌椅,再往里走一桌上放了梳妆用的东西,桌前是两个凳子,桌子旁边是柜子,里面放了衣衫鞋袜,里面的大柜子里放着铺盖。两张床一左一右,云芝换了衣服拆下头上的首饰,月芝已铺好床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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