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是一套带有古欧洲风格的复古家私,繁复古典的装饰雕刻风格及纯紫檀木用料显示其价值不菲,上面铺设了软垫和厚厚的公仔抱枕。
正厅位置上什么也没有放。只在空空的墙面上高悬一幅巨型草书,内容源自爷爷书房--慵斋题名。
顾逸之还是第一次来这前厅,面对不一样的家居摆饰风格,心下诧异,却无视之。眼睛在黑暗中搜索他要找的人。
终于在一个类似床的物件上找到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轻声唤道:“叶……儿?”
叶念熙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顾逸之走上前,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再次唤道:“叶儿。”
叶念熙双手抱膝,将头从双膝间抬起。双眼直视面前的顾逸之,表情茫然,眼神空洞无焦。
“叶儿……”顾逸之心尖一痛,抬手想抚上她的面容,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叶念熙惊跳起来往门外走。
顾逸之眼疾手快拉住她。叶念熙回头看着他拉住她劲酉的大手,缓缓抬头向上。神情冷漠,眼神空泛,就是不看他的脸。
“在生气?为白天的事?”顾逸之勾唇,眯着眼睛笑问。
叶念熙依然冷冷地看着他,见他似乎在笑。他居然笑得出来!这是来笑话她的吗?笑她什么?妒忌?幼稚?
突然,眼睛眯成一条线,扑上去,在他脖颈处狠狠地咬一口。
顾逸之吃痛的闷哼一声,从胸腔发出低沉的笑。
他还在笑?叶念熙加重力道,感觉嘴里有血液的铁锈味,又觉不忍,才放开。大力挣脱他握住的手臂,头也不回,快步往院子里走。
顾逸之一愣神,被她挣脱开,见她快速离开大厅,亦快速掠过,从身后圈住她,紧紧地抱住,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头靠近她的耳根,轻语。
叶念熙被一股大力圈住身体,挣脱不开,感受到背后结实的身躯,温热胸膛,还有耳畔灼热的鼻息,心间一颤,身体迅速升温,双颊发热。
顾逸之任她挣扎,怎么也不放手。
“公子……”海枭平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进来。他一直守着院子里,顾逸之来的时候他没有阻止,叶念熙曾吩咐过他:除非她特别叮嘱,不然顾逸之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特例。
只是,突然见这两人奔出大厅,来这一出,他踌躇着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
叶念熙听到海枭的声音,心中大囧,脸颊似火烧般灼热。红着脸冲身后的人喝道:“放手!”
“不放!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生气……”
任她怎么挣扎就是无法挣脱他的怀抱,反而弄得自己越来越狼狈。争执间,发冠被挣脱,青丝如瀑布般散开,凌乱飞舞。
发丝轻扫到顾逸之的脸上,心中一动,鼻端闻着她的发香,眼眸逐渐暗沉。冲身后沉声命令:“不准跟来!”打横抱起叶念熙,提气直接跃上屋顶,足尖在瓦砾上轻点,快速离开慵人居。
叶念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尖叫一声,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大气不敢出一下。感觉到耳边没有风声才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明亮带笑的眸子,心中一悸,脸红了。
顾逸之放下她,腾出手来整理她凌乱的发丝,指尖穿过锦缎般的秀发,丝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专注认真地梳理她的发。此举再次惹来叶念熙脸红心跳。
“这……是在哪里?”发现自己在屋顶上,叶念熙糯糯地问。
顾逸之温柔的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笑答:“傅相府屋顶。”
“来……这里做什么?”叶念熙又不自在了。
“嘘--”顾逸之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忍不住抚上她小巧的薄唇。
叶念熙看着他眼带戏谑,不自在的别开头。顾逸之见此,亦不再逗她,收回手,将身边的瓦片轻移。
两人将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屋内傅相静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傅嘉仪莲步轻移,进门行礼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听管家说,你今天跟文卿一起去普禅寺上香?”
傅嘉仪沉默点头,清冷的神色略带娇羞。傅相见此情景,皱眉道:“以后,少点跟文卿来往。”
“这是为何?爹爹不是也对他称赞有加吗?女儿只是想多点……”傅嘉仪惊问。
“不可!”傅相断喝道。
见一向乖巧的女儿委屈的低头,又叹道:“文卿是我一手提携的,他精通琴棋书画,文采斐然。入朝也不过短短三载时间,政务从不出错,再过个几年,他确实能成为朝廷重臣。为父的也有意让你多接触他一些,只是,现在……。唉!可惜了。”
“爹爹,你这话时什么意思?什么可惜了?”傅嘉仪抬头不解的看着父亲,急切的问道。
“今天君上试探的问我意见,是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婚事的。君上有意将你指给三皇子。”傅相眉头紧锁。
“爹爹……不要!”傅嘉仪惊叫道,眸中雾气升腾。
傅相再次叹气:“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傅嘉仪摇头。
“君上的意思是希望通过两家联姻,使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稳固,之后的事情……也许,朝中将有大变动了。”
“爹爹,我不管,女儿不想去理那些朝事,只想找个知心之人过平静日子。”
傅相老脸一沉,喝道:“胡话!”他悉心教导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她有几分心思他会不懂吗?
语重心长的劝道:“仪儿,你的心思爹爹知道,原本爹爹也很中意文卿。但是君命不可违,君上能提前试探,已经是很看重爹爹的。身在官场,你又是朝廷重臣之女,这是宿命。如若违背,你知道后果吗?牵一发而动辄全身的道理你是懂的……”
“爹爹,可是女儿喜欢的人是……”傅嘉仪白嫩的小脸惨白,两行清泪抑制不住的滑下脸庞。
屋顶上的两位梁上君子将全部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叶念熙听到此处,忍不住横了一眼顾逸之。后者把玩着她的小手,跟没事的人一样。见她横他一眼,淡笑着将握住的手凑到唇边轻吻。又惹来叶念熙一阵脸红心跳。
屋中沉默良久,再次传来傅相叹息与劝解:“仪儿,文卿固然不错,但晋王文武双全,亦属人中龙凤。看他这些年的作风为人,亦深得人心。也许你尝试着多接触一些,就会改变看法。这事就先这么说吧,你先下去歇息。”
傅嘉仪无声啜泣,暗哑着嗓子央求道:“爹爹……女儿不要……”
傅相疲惫的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傅嘉仪见央求无用,拿手帕拭了拭眼泪,挺直脊背,礼数周全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