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令张芳正在衙门办差,与其说是办差,不如说是在混日子,因为他在上工期间,光是喝茶吃酒就占了一大半时间,除了为自家谋福利,盘算着,如何说点能令二圣高兴的话,其他的事甚少过问。
此时的张芳正在提着茶杯悠闲自在的品茶,忽听家人来报,独子被人给打了,而且还很重,这还了得,将公务一丢——茶杯一摔,急忙赶回家中。
“老爷,你快来看看啊,咱家的信儿,也不知被那个天煞的打出这样,你可要替信儿做主啊”。张芳刚进后院,就见夫人哭哭啼啼的叫道,几个丫鬟站在四周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惹恼了夫人,会挨一顿莫名奇妙的痛打。
张芳瞧见儿子,被打掉的那两颗门牙还在手上攥着,也是心痛啊。心里却寻思着,在这洛阳城,说得不好听的,自己就是半个天,平日里,那个不给几分薄面。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家这个小畜生,整天的惹事生非,沾花惹草,会不会是,动了人家的女眷别人打的。
张芳正想着呢,他那婆娘没完没了地哭过不停,让他心烦,没好气对他婆娘嚷道,“好了,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了什么样子,也不怕下人们笑话,到底怎么回事?”
那婆娘被张芳一声吼给镇住了,立即停止哭啼,伸手拿出手巾仔脸上擦了擦。“问你话呢,怎么不出声?”张芳见儿子不出声,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问。
“就不能小声点,没看见宝贝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看看,他脸肿的,像个馒头似得,还说话吗。”张芳那夫人看不顺眼,顶撞了张芳一句。
“你们都下去吧”,张芳也不理会自己夫人,反手对周围站着的几个丫鬟说道。
“是,老爷”。丫鬟们知趣地退出了后堂。
是不是自己心太急了,望着上官婉儿困窘的表情,凌风暗自生叹。为了缓和尴尬的局面,凌风笑着对武则天说,“夫人,你看,咱们进来有一会了,光顾着说话,也忘了点吃的了,不知夫人,来点什么?”
武则天只是微笑着,“随意吧,公子不是在吃的方面有所专长吗?”
“啊,哦”,凌风猛的一愣,才回过味来,自己刚说过,自己嘴刁。问过武则天,凌风转向上官婉儿,想问问她,有何要求。刚一抬眼,碰到了她略略抬起媚眼,余光所及处,与凌风碰个正着。
上官婉儿瞥见凌风在看她,吓人连忙再次低头,红晕渐消的双颊,陡然间,又飘起了一块浮云,只是,这块浮云由最初粉红的,渐渐的变成绯红,最后却成了红柿子。
哎,凌风轻叹摇摇头,就这份胆色。还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石榴裙下弄风liu的大才女吗?这份羞态,这份娇憨与拘泥,分明与乡下的小妮子没有什么两样啊。当初的刘若彤也比她强多啦,难不成是因为有武则天这个老娘们在,你放不开。
“小二哥,过来”。凌风一挥手,对站在门外的伙计叫道。
“来嘞,客官你要什么?”小二哥向兔子一般矫健,纵身从门外闪了过来,那个快啊,真是声落人到,这等身手不多见。就连何彪与燕十三都有些发愣,连见小二哥的眼神,都带着羡慕。
“敢问,小二哥,贵号是百年老字号了,想必会有特色佳肴吧,不妨介绍介绍几个。”凌风笑容可掬与小二哥聊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可是找对地方了,咱们望月楼那是金子招牌,老字号啦,岂是那天上人间能比的。……,小的跟你说,公子,那儿菜都是糊弄你不知道的,那个叫差呦,跟咱们望月楼没法比。”
凌风一听这小二哥在不停地贬低自己的天上人间,开始那个气的,差点没能按住自己,恨不得,上前扇他几耳光。转脸一想,不对,他肯定没有去过天上人间啊,为何要贬低天上人间呢,莫非是有人主使,有意而为之,败坏天上人间的名声。先不急,弄个明白再说。
那小二哥,还在口若悬河说个不停,动情处,低头小声告诉凌风,“公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咱们望月楼可是有御厨在坐镇呢,你想吃啥,只管说,只要公子能说出名字的菜肴,咱这里都能做,厉害吧。”
凌风一听,来神了,这么厉害。心中一乐,小子今天又你们好看的啦。嬉皮笑脸的言道,“小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这么邪乎。”
“公子啊,谁要骗你谁是这个”,小二哥把小拇指受了出来。
“哼,不,不信”,凌风直摇头的说道。
“咋就不信呢”,小二哥郁闷了,自从东家交代下来之后,他是屡试不爽,今个这位爷,是怎么回事。小二哥,有些急了,对凌风说,“公子若不信,小的把掌柜的叫来,公子一问便知,可好?”
“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能不好吗?
“你是说,你明明告诉了他,你是老子的儿子,他还敢把你打出这样?”张芳听了儿子的一番叙述,勃然大怒,气急败坏。明明知道是老子的儿子还敢打,不想好了,是吧。
“就是,那人分明是不把老爹你放在眼里,那人指着儿子大骂道,‘洛阳令的儿子怎么啦,打的就是他儿子,就是你老爹在,老子也照打不误,他能鸟我啊’”。张德信添油加醋向张芳告状,并且手指着张芳。
张芳闻言是怒气冲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怒的说道,“老子,倒要看看他是谁?有三头六臂不成,竟敢如此放肆。快说,那人在那里,通知衙门拿人,……”
张德信一听心中乐了,老爹一出马,少有办不成的事情。那个打自己的小子,你给小爷等着,别落到小爷手上,不然你后悔的。对了,那个小娘子,也一同抓起来。一想到,红娘子被抓来,像条狗一样,爬在地上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到时候就可以肆意的玩弄她,不论是倒浇蜡烛,隔山打牛,还是顺水推舟,还不是由着自己,那个爽啊。张德信坐着美梦,一激动,碰到了挨打的脸,一声疼,才将他拉回现实。
小二哥领来一个掌柜,那掌柜年纪不足五十岁,身材一般,相貌就有点不敢恭维了,看上去,总感给人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尖嘴猴腮不说,光是这身打扮,就不爽,活像个土财主。掌柜近前看了一圈,最后,来到凌风面前,微微欠身施礼。凌风笑着说,“刚才,听这位小二哥言道,只要是本公子能说出名字的菜肴,贵号,都能做出来,不知可否?”
“是的?公子,只要你能说出名字,小号就能做出来,包括宫里的菜肴。”那掌柜大言不惭地说道。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武则天对他看了又看。凌风起着一丝甩意,几分坏笑,连声说道,“好,好,百年老字号就是不一样。不过掌柜的,你说话可要算话哦,不要诓骗本公子才是?”
“我们是老字号,岂能诓骗客官”
“好”,凌风暗中叫好,回望武则天一眼,笑言道,“能与李夫人相识,晚辈深感三生有幸,不虚东都此行。今日晚辈便借此地佳肴,略表心意,一同享受这百年老字号,望月楼的特色,但愿不要让你我失望才好。”
“公子,见外了,随意便好。”
“掌柜的,小二哥准备好喽,本公子可要报菜名了”。凌风转身,坐下来,大腿翘在二腿上,弹了弹衣襟,喝了口茶,品了品才咽下去。
上官婉儿看的好笑,不就是报个菜谱吗?干嘛搞怎么大的阵势。正要暗自讥笑,却听凌风畅言道:“乾果四品: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蜜饯金枣
饽饽四品:翠玉豆糕栗子糕双色豆糕豆沙卷
酱菜四品: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甜合锦
前菜七品: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辣白菜卷
膳汤一品:一品官燕
小炒五品: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
饽饽二品:八福小窝头金丝烧麦
热菜五品: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
饽饽二品:喇嘛糕杏仁豆腐
中炒菜五品:白扒广肚ju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
饽饽二品:绒鸡待哺豆沙苹果
后菜三品:白扒鱼唇红烧鱼骨葱烧鲨鱼皮
烧烤二品:片皮乳猪维族烤羊肉随上薄饼葱段甜酱
膳粥一品:慧仁米粥
水果一品:应时水果拼盘一品
告别香茗:黄山毛尖
酒饮四品:兰陵一壶郁金香一壶五粮液一壶生鲜果汁两壶。”
掌柜的和店小二越听越吃惊,越听越发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记菜名,再说了,记了也没有用啊,那里听过这些菜名,到最后,心都凉了半截,根本没有听清报的是什么?
武则天也是好奇的看着凌风,对他报出的菜名也是稀奇地很。心说,难道他说自己吃的方面比较嘴刁,如今,光是从菜名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嘴刁。
凌风看着站在那里愣神的掌柜,轻笑道,“怎么掌柜的,为何不动身啊,害怕某付不起酒菜钱吗?放心好了,这些菜是什么价,本公子还是知道的,还是能付的起的。”
凌风望了一眼燕十三,言道,“十三,身上还有多少?”
“小的刚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夫人听说公子要请客,给了小的几个这个”。说完,十三从怀中掏出了几个五十两的银锭,“啪,啪”几声响后,银锭砸在了掌柜的面前。
“怎么不够吗?掌柜的”,凌风冷眼盯了一下那掌柜问道。
那掌柜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不住的作揖赔笑,“公子,你看能不能在换点别的,你要的些菜吧,有的已经卖完了,要不,换点别的”
凌风装出吃惊的样子,“啊,都卖完了,不会怎么巧吧?看来望月楼的生意好啊”
“是的,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你再来点别的。”
“哎,吃什么呢,算啦,给本公子来一份八珍宴吧”
“八珍宴?”掌柜的迷惑了,什么是八珍宴啊,脸色微红的望着凌风,等待下文。
“掌柜的,你不会连大大有名的八珍宴都不知道吧。这望月楼也太有名无实了吧。”凌风大声地讽刺掌柜的道
“嘿嘿,公子说笑了,但不知公子要那八珍。”
“哎”,凌风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掌柜,双手在一起拍了拍,“罢了,四味八珍都来一份吧。记住喽,山八珍:驼峰、熊掌、猴脑、猩唇、象拔(象鼻)、豹胎、犀尾、鹿筋;海八珍:燕窝、鱼翅、大乌参、鱼肚、鱼骨、鲍鱼、海豹、狗鱼(娃娃鱼);禽八珍:红燕、飞龙(产于东北山林中的一种叫榛鸡的鸟)、鹌鹑、天鹅、鹧鸪、彩雀(可能是孔雀)、斑鸠、红头鹰;草八珍:猴头(菌)、银耳、竹荪、驴窝菌、羊肚菌、花菇、黄花菜、云香信(香菇中的一种)。至于酒饮,还是尊上例要四品。”
凌风便报,那掌柜的嘴巴张得挺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至此,凌风可就不乐意了。对着掌柜的冷笑一声,“掌柜的,不会是又卖完了吧。这望月楼可真是让人有些失望啊。别的不说,贵号不是说,连宫中菜肴都能做的来吗。本公子要的酒饮四品中,前两品是宫中的御酒,本公子只是听说过,一直无缘一尝,今日想在望月楼品上一品啊;那后两品可是天上人间的特色,你们刚才还在贬低人家,现在,怎么不如人家啦。……。本公子,虽说不是东都之人,也算是商贾之人,做生意可不能如此啊,没个信字,如何服人。”
岂料那掌柜听闻凌风不是东都人,又是个商人。便再三打量凌风,又扫了几眼再做的武则天等人。发觉几个人的穿着与一般富家子弟相差无几,凌风的口音也不是东都的口音,便把凌风当成外来的商贾。
突然脸色一寒,冷冷地对凌风说道,“你这位公子诚心捣乱不成,那有你说的那些菜肴,分明是你胡编乱造,毁我望月楼的名声,尔等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尔等撒野。”
掌柜的一说完,凌风就乐了,轻蔑地言道,“有多大的锅,就下多少的米,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啊。不会做就直说啊,难不成,这百年望月楼徒有其名,欺客,宰客而闻名。”
不料,那掌柜的一拍桌子,嚣张的笑道,“欺负又如何,你当咱们这望月楼是什么地方,小摊小贩不成,岂容你诋毁。”
“哦”,凌风有恃无恐的,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掌柜的,被人说中啦,恼羞成怒啦。哎,可悲,可悲啊。原以为,望月楼,百年老字号,会有独特之处,不成想啊,叫人失望。对了,敢问掌柜的,这望月楼是什么地方。”
掌柜闻言,笑了,“小子,看来你这个不知是从那个山疙瘩出来的乡巴佬。告诉你,可别吓着了,望月楼,乃是洛阳王家的产业,汇通铺听过吗?你也不打听打听,在洛阳谁不给咱王家几分薄面,敢在这里找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啦。识相的,把钱放下,人给老子滚蛋,否则?”
“否则,如何,明抢不成,就不怕本公子到衙门告你个欺客,宰客?”
“小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嘿嘿,小六子,你来告诉他,咱们望月楼是什么地方。”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小二哥,得令后,往前一纵身,跳了过来,把凌风下了一跳,“好嘞,小兄弟,告诉你啊,望月楼乃是咱们王家与咱们王家的姑爷洛阳令张大人合开的号子,还真不怕你到衙门去告状了,那样话,会更好,自投罗网。别怪兄弟没提醒啊,在这洛阳,咱家姑爷就是王法,就是天,怎么样,这次信了吧”。小二哥是边说,边洋洋得意。就连一旁的掌柜的,也是甩意的很,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银锭不放松,冷冷的笑着。
一个时辰不到,武则天连续听到两次,洛阳令张芳就是这洛阳的天,洛阳的王法。完全能够想象到,她的气愤,阴沉着脸,寒若冰霜,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非常信任的臣子,赏识的臣子,竟拿着她的信任与赏识,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欺上瞒下。更没有想到的是,皇宫外面的百姓似乎不记得她这个真正的主,若在假以时日,那还了得。不过,气归气,她终究还是沉住了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静观事态的发展。
凌风也是吃惊,没有想到,又是这个洛阳令,现在看来,这个洛阳令能量不小啊。便带着不善的语气问道,“是吗?”
“你还问对喽,这话可不假?除了宫里的那两位管着皇宫屁大点地方之外,这洛阳啊,真就是咱家姑爷张大人的天下。”从外面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