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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给自己的情书

瑟瑟心血来潮,本来是想找一张老照片的,一张初中时全年级的合影,在上周末的同学会上,瑟瑟见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所以想看看以前的他们,一一应征一下。结果女生瞻前不顾后的劲儿一上来,照片没找到,陈旧的物品倒翻出来一大堆。有小学时的成绩单,漂亮的明星贴纸,抄满歌词的笔记本……还有一条来历可疑的项链,套着一个心形坠子,至今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瑟瑟看着满地杂物吁了口气,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花脸大叫了一声“好烦啊”。

“嘟——”门边的传呼器叫起来,话筒里的声音是妈妈,她又忘记带大门钥匙了。瑟瑟赶紧擦了把脸准备逃跑,她可不想听妈妈看到乱乱的房间后的唠叨。在妈妈眼中,瑟瑟像个野丫头,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恐怕找不到婆家”;在朋友圈里,瑟瑟却是活力四射的天使,居心叵测的玫瑰经常一大捧一大捧送来,但瑟瑟看不上,她的爱情一定要意想不到一点。下到第三层的时候,瑟瑟碰到了妈妈,只说了句“上班去了”,便心虚地跑下楼。

其实瑟瑟还在念大学,“上班”只是暑假的短工,在一个做印刷的小公司担任打字员。再等两天就要发薪水了,瑟瑟早看好了一条漂亮的项链,想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生日献上一份礼物。

所谓公司其实只是一个门面,占地十多平米,连瑟瑟一共只有四个人,一个主管,三个群众,老板连面都没见过,这让瑟瑟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个皮包公司?不过同事阿红告诉她,老板挺好的,年轻有为、心宽人帅。阿红是个胖嘟嘟的女孩子,很可爱,但这两天好像有点神神秘秘的,或许恋爱了吧。

每到下午,公司的生意就不好,太阳不厌其烦地普照着大地,热得让人快喘不过气来。瑟瑟爬在桌子上,睁开一只眼看着两只小蝇相互追逐着,突然一双旅游鞋出现在她的眼中,有顾客来了。瑟瑟给这个顾客打80分,休闲的浅色衣裤和棱角分明的板寸头颇讨瑟瑟的喜欢,人也长得不错,只是有点腼腆,和瑟瑟说话的时候带着憨憨的笑,脸上竟还有一丝淡淡的红晕。瑟瑟一本正经和顾客交谈着,心里面却乐呵呵地给自己的魅力不断增值。顾客只是来打印文档的,递给瑟瑟一张漂亮的信签纸,纸上歪歪扭扭的中国字和信签的漂亮反差强烈,让瑟瑟抿嘴一笑,赶忙坐到电脑前,噼啪噼啪地打起来。

竟是封情书,所言如下:

Hi!这是封情书,用来表达我对你的情,请耐心看下去。

我叫阿峰,你不知道我,但我认识你,而且早就认识。我们曾经读一所学校,我比你大两个年级。第一次见你,是在学校的元旦晚上会上,你跳了一个舞。当时,我坐在第一排,离你很近,觉得你真漂亮。以后,就有意无意地留意起你来,渐渐地知道你在哪个班,叫什么名字,我想我喜欢上你了。好友鼓励我追你,我考虑了两天,没有这样做。一方面,当时我是班上比较拔尖的学生,成绩好、体育好、外形不赖、人品过得去,所以难免有些骄傲,害怕得到拒绝下不了台;但更主要的是,我念高三了,即将告别这所学校,一切都很不稳定,所以我想,如果真的喜欢你,等大家都稳定了再找机会告诉你,当然前提是你不搬家。其实我也有送你礼物暗示,但你可能没注意。

信到这里就完了,刚刚开了个头,也引起了瑟瑟的兴趣就完了。瑟瑟有点疑惑地看着顾客,顾客又是憨憨地一笑,付完钱拿了打样,转身走了。顾客刚刚没影儿,阿红就凑了过来,“那个小伙子挺帅哟,看见你脸还红了一下,呵呵!”瑟瑟冲阿红做了个鬼脸,然后绘声绘色地把顾客的信给阿红描述出来,两个女生哈哈大笑。瑟瑟给他的判断是“大花痴”,阿红却把手合在胸前,情深意长地说了句“好浪漫哟!”

下了班,瑟瑟回到家,不出所料地迎来老妈的唠叨,但至少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瑟瑟偷偷笑了一下,然后拿着日历数起来,还有五天就是22岁生日了,薪水也是四五天之后发,不知能不能赶上呢?

第二天,瑟瑟照常上班,下午的时候,那位顾客竟然又来了,依旧是漂亮的信签和歪歪扭扭的数百个汉字,内容是接着昨天的。

后来,我毕业了,考上一个外贸学校,但等大一放假回来的时候,你竟然已经搬家了,从此再就没见过,我以为没了缘分,很是叹惜了一番,但也许心里还是留着你的影子,所以一直也没再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大学毕业后,我到了一家私人公司,工作一年后学到了些经验,然后就跳槽了。后来,在家里的资助下,自己搞起了小生意。给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对我有个大概的了解,我的人品和健康绝对没有问题,请相信。

信到这儿又完了,等顾客走了之后,瑟瑟才有点后悔,心想,明天如果再来一定要问个清楚,同时又有点好笑:也不说说自己长啥样子,没准儿人家害怕你是怪物,就不敢见你了。

第三天,瑟瑟老远就看见了那个顾客,暗自兴奋,等到顾客走近,略经寒暄后就不知轻重地问了几个问题,也不管突兀不突兀。顾客倒挺心平气和,“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因为这封信不是立即就给她,如果我一口气写完了,就会有很多等待发信的日子,很难受的。每天写一段,每天都有期望。”

最后一段是这样的:

前些天,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你,真想好好赞美阿拉真主一番,当时还是没有与你认识,因为很难一下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害怕吓着你,所以决定采取写信这种方式,地址是一个认识你的朋友告诉我的。可惜我与他不熟,不知道他认识你,白白错过几年。

信的最后附上了约女孩子出来的时间和地点。这样的一封情书能成功吗?瑟瑟好奇心大起,差点想要顾客留个联系方式,关注战果。

※※※

今天是瑟瑟的生日,瑟瑟替自己画了个漂亮的淡妆,然后兴高采烈地上班,因为今天能领到薪水了,昨晚瑟瑟还梦到自己戴着那根项链呢。到了公司,主管不在,阿红告诉瑟瑟,主管去老板那边给大家领薪水了。瑟瑟兴奋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嫌它走得太慢。下午两点的时候,主管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两手空空,“老板今天临时有事,薪水明天发,老板的信誉一向很好,我以人格担保明天准发。”

瑟瑟嘟起了嘴,满肚子地失望。这时阿红突然拿出一份礼物,拍着瑟瑟肩膀说:“生日快乐!别丧气了,你喜欢的项链我可送不起,明天自己买呗。”瑟瑟露出点笑容:不就晚一天么,而且至少今晚家里总有好吃的。

下了班,瑟瑟兴冲冲地往家跑,水果生日蛋糕是她最喜欢的了,瑟瑟知道老爸会买的。

到了家,老爸还没回来,妈妈递给瑟瑟一个特快专递,是本市邮出的,署名王峰——不认识。瑟瑟满腹狐疑地拆开信封,竟然是——“Hi!这是封情书,用来表达我对你的情,请耐心看下去。”,那个留着板寸头的傻小子,他爱了几年的是瑟瑟?还当着瑟瑟面,借瑟瑟的手写情书。血液轰地一下涌上瑟瑟脸蛋,有点兴奋、有点不知所措,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考虑去还是不去。瑟瑟给他的印象分是80分,给他这种方式85分,最后觉得他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提到的好几件事,比如搬家和元旦舞会都是事实,所以瑟瑟相信了那个有趣的家伙,决定去见见他。

这一晚瑟瑟翻来覆去地没睡好,极力想捕捉一丁点关于王峰的印象,可却毫无痕迹,“真是个能磨的家伙”,瑟瑟这样想到。

第二天下午,瑟瑟精心打扮了一下,然后有点忐忑地向“良缘”咖啡屋出发。

见到王峰时,看着熟悉的腼腆笑容,瑟瑟竟一点也不慌了,两人坐下后,瑟瑟劈头就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你指哪方面?”

“喜欢我?”

“当然,要不然费这么多心机,我合格么?”

“真喜欢了好几年了?”

“七年了吧,真的,请相信我。”

“你在哪儿又见到我的?”

“就上次你们的同学会,一个朋友的表弟是你的同学,大山,想起了?”

瑟瑟拼命忍住要从心里冒起来的微笑——真是太浪漫了,不过不行,不能这么快就投降。

王峰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瑟瑟,“生日快乐!打开吧。”

瑟瑟小心翼翼地拆开,揣摩着是什么东东。盒穷华光现,竟然是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瑟瑟没顾得上思考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便把盒子推了回去,“不行,我们现在还不熟,不能收你这么贵的礼物,谢谢了!”

王峰露出一丝教瑟瑟想咬他一口的笑:“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条项链的,阿红告诉我的,我是你的老板,你在我那儿做短工,这就当作你的薪水好了。其实,我也是在那个同学会上,才知道你在我那儿工作的。”

瑟瑟的嘴圆成O形,“好哇,你们都是窜通好的,怪不得阿红鬼鬼祟祟的。”

“别怪他们,我是老板么,而且他们也知道我是认真的,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替你戴上好吗?”

瑟瑟有点迟钝地轻轻点头,王峰走过来,很君子地把项链挂在瑟瑟美丽的脖子上,一边说:“高中那年,我也送了你根项链,还有枚心型的坠子。不过,当时没署名,只在坠子里写了个22,当时想法很幼稚,只想等你22岁时向你求婚。还记得这样一根项链么?”

瑟瑟想着家里那根来历叵测的银项链,再也忍不住让微笑开到脸上,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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