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在触目到血淋林的真相的那一刻,最清楚也最胡涂。不管这一切是她脑洞大有被害妄想症把一切阴谋论也好,还是她误打误撞看清本质也好,这件事情早就在那日梁赐林在府中协助她说一切听她安排时就已经结束、定性。她不是多事的人,从来都不是。
就这几件破事一直牵牵扯扯的转眼就到了十一月的尾巴。卡班还一直念叨着齐布琛今年的生辰也过的这么潦草,都怨那群不安分的,不过也是九爷,对福晋不够上心。
今年天干,再有几日就是大雪了,也不见下,可是要苦了老百姓了。
自古至今,生长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就十分热衷于节日,尤其是年节。还没进腊月里,管事和账房就已经报备了年节的份例到她这儿了。
“回去给我做个报表,写清预计支出项目和金额,做好最高预算和最低预算。一条一条给我写清楚了,银钱好说,可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齐布琛看着管事粗略的递上来一张纸就觉得头疼,动不动要批出白银五万两和黄金五千两,还只是基础的换新和吃食。就算九爷有钱,也不能这么当冤大头呀!还不算年节的贡品和礼送来往,这么算下来怎么着也得小一百万白银。怪不得清朝贪官污吏多,就这物价,不贪根本就活不下去呀!
管事的是ZLQ出身的察哈尔氏多禄,人到中年,给九爷掌管了多年的庄子和铺子,九爷一分府就做了九爷府的管事。多禄在市井多年,脑子都不用转弯而就知道齐布琛的意思了,立刻拱手“奴才浅薄,敢问福晋可有蓝本让奴才仿制?”
齐布琛也是顺手在纸上列了几项,她也是新手上路,还有诸多不熟悉的地方,也不托大“管事客气了。就按咱们府上的账本的形式来,改了表头就是了。我现在也就能想到这么多,管事深受九爷器重多年,相必比我想的更周全些,还有劳管事了。”
齐布琛顺嘴的客气,多禄却转了几个弯。
九福晋这是典型的打个巴掌给个枣啊!一边抬高他一边警告他要办好这件事,还端出九爷压他,若是办砸了这件事可是给他扣了一顶“欺瞒九爷”有负重托的大罪。
“福晋折煞奴才了,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奴才这就回去准备预算。”
齐布琛看着多禄恭敬有礼的样子,深感不愧是九爷跟前的得脸的人,就是懂规矩。不过齐布琛若是知道多禄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很委屈,她真的没那么多想法。
“去把去年年节的账本找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齐布琛只要不抽风,也不是多自大狂妄的人。万一是咱眼皮子浅没见过人家怎么过年呢?万一人家就是喜欢这种花钱的法呢?
“是,奴才回去库房取了账本就给福晋送来。”账房是个六十多岁、鬓发发白的汉人,听巧姑她们说这老先生姓钱,给九爷的通元钱庄做了十年的管事。
“钱先生不必亲自过来,找个奴才跑腿就是了。我这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年前事情多,还请钱先生多费心才是。”
钱先生年纪大了,自有自己看人的一套门路。九福晋到是没有外传的那么蛮横,说话斯斯文文的,端的也是温和大气的周身气度,不像那种沉不住气的短见无知的愚昧妇人。当然,皇家呀,什么都不好说。有时候越是漂亮的、无害的人越是有一颗最毒的心。
“钱先生给九爷做了十年钱庄管事?九爷如今才未及弱冠,总不可能稚子时期就开钱庄吧?”对于九爷有钱这件事,齐布琛一直深信不疑,但是有钱的程度却没有概念。在齐布琛的印象里,可能是不愁吃穿、有点闲钱。毕竟皇子养个外室、打点官员、迎送往来都不是小开销,再有点闲钱估计就算有钱了。不然后来八阿哥为什么让九阿哥伸手江南盐政?还不是缺钱吗?
这可难倒了巧姑几个人。她们本就是内院的奴才,连巧姑跟着佟佳氏出门也没有几次,哪儿会听说皇子阿哥的事。
罗绣氏自从胤禟有意包庇齐布琛的无理取闹之后就乖觉了很多,平日里低调的不行,几乎都要让人忘了它的存在,但是能得了宜妃青眼的人沉不住气才叫奇怪。
“回福晋的话,九爷二十八年就开了第一家通元钱庄,那字儿还是九爷特意找了前朝后人写的,据说是挺有名的一个书画家。也就是那一年,九爷陆陆续续买了前门街的铺子和庄子。有次太后跟宜妃娘娘说笑,还说九爷名下的庄子铺子可开遍了咱们大清的地方。”
齐布琛点点头,她对罗绣氏本身也没什么意见,罗绣氏又是个聪明的,她也没力气计较那些。
“这么说九爷还真的挺有钱的!”齐布琛若有所思道。
“爷还以为你会说爷年少聪颖呢!”九爷跨过门槛,拉起准备见礼的齐布琛,却扎扎实实的让罗绣氏几个把礼见完。
齐布琛情绪来的也快去得也快,不管九爷算计了她也好算计了别人也好,起码现在她还要依仗九爷才能在九爷府活得舒服。亲手给九爷倒上一盏茶,端到九爷面前“是,九爷年少聪颖,少有人能比得上咱们九爷。”
胤禟看着齐布琛这幅口不对心的样子一点都不给面子的低笑出声“行了,贫嘴。”拉着齐布琛的手让齐布琛坐在自己跟前的圆凳上,还故意捏捏齐布琛的小软手“想知道爷有多少家当直接来问爷呀!少不了你花的!”
不得不承认,九爷是说情话的好手!
“那九爷准备给我花多少?”放着机会不抓住,齐布琛可不傻,毕竟这样刷好感度的机会可不多。
胤禟笑意不减,脸还往齐布琛脸前凑了凑,热腾腾的气息喷在齐布琛脸部周围,齐布琛心里有些异样却不露声色“爷有二十八家通元钱庄,前门街十八家铺子,小汤山的六个庄子,秦淮河上十五条最好、最大的花船,还有别院、酒楼、客栈和门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福晋若是想知道,回头我让下头的人给福晋列个单出来。”
齐布琛娇笑着,趁机往后仰了仰“可别!不过我倒是对通元钱庄的字儿有兴趣,真的是前朝后人?”
齐布琛赶紧转了话题,那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呀!不管九爷究竟是什么心思,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嗯。”胤禟将齐布琛的躲闪看得一清二楚“是个叫朱耷的南昌人,据说是朱权的后人。他的水墨画不错,笔法形象都少见,你要是想看爷那儿好像还有张他的荷花图,改日给你送来。”
齐布琛根本就不认识朱权,更别说朱耷了。连忙摇手“不用了,放我这儿我也看不出来什么,看是留在九爷那儿就好。”
齐布琛在说谎!胤禟几乎下意识就反应过来了。佟佳氏是教过齐布琛书画鉴赏的,还一起讨论过,虽说都不是什么名家的传世之作,但是看不懂这一说是绝对不存在的。她只是在逃避,不想接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