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看看花,逗逗狗,顺便还能喂喂池子里的金鱼,然后,肚子咕咕叫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张启明和梁三还没有起床,太懒了,我才只睡到十点多。
我想起小雪昨晚说的话,我觉得有道理,还是应该把家人都送到西北去,现在战争不太平,早点让家里人走也是给自己留条路,免得小日本真打到这里来了,我们都经不起折腾。
张启明也起来了,他起来先遛狗,他养了两条大狼狗,每天都是自己遛,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别人要帮他遛他还不乐意。两条大狼狗都是杂交出来了,个头有半人高,两个前爪往人肩膀上一搭,嘴能够到人脸,真要是让它们搭上肩膀,想要脖子咬脖子,想咬脸就咬脸,就算一口咬不死,也可能得破伤风死掉,我每次都离得远远地。
张启明看我站在亭子里面喂金鱼,就喊我一起遛狗。
两条大狼狗栓在后院的笼子里面,看到张启明都兴奋起来,嗷嗷得哼哼着,憋了一晚上尿,都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两条大粗铁链子扣在狼狗项圈上,张启明打开了笼子门,两条狼狗就腾地跳出来,张启明体重应该有一百七八十斤,但是,拽起两条狗来还是特别吃力,一手一条铁链子,就被狗拖着往前走,我跟在张启明的身后也出来了。
两条狗在张启明家四合院的外墙边上撒了好大两泡尿,骚得很,难怪我每次经过张启明家门口都闻到一股狗骚味。
张启明遛狗有固定路线,先往东边走,一直走到镇子东头,然后再往西边走,走到镇子西头,然后再回自己的四合院。两条狗尿了第一泡之后,就没那么着急了,张启明可以把两条铁链子都放在左手来牵着,右手掏出一个烟头抽了起来。
一路上遇到镇上的人都笑着和张启明打招呼,张启明别看长得很凶恶,其实人缘特别好,他的内心还停留在小正太的年纪,只不过是个狡猾的小正太。
往东边走能路过张启明家的一个绸缎庄,还有一个金银首饰店,伙计们站在门口,看到张启明走过来都鞠躬,张启明也笑着打招呼,有时候张启明心情好,还会让伙计帮忙牵着他的狗遛一遛,然后他坐在绸缎庄门口抽烟,等伙计从镇子东头回来了,再把狗交给张启明。
今天张启明就把狗交给了伙计,招呼我坐在绸缎庄外面的木头长凳上面。
‘朱雀最近总和我说想去西北,老爷子舍不得这里,你说日本鬼子真能打到这里来吗?’
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我本来还想问你呢,日本鬼子现在占领了主要的大城市,武汉已经到处都是日本人,中国人在武汉随时会被要求检查,有时候一言不合就是打骂甚至直接枪毙,我也想把家里人带去西北,就是不知道这一路上怎么走才安全。从武汉到青云镇,开车也就半天时间,日本鬼子随时可能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老爷子舍不得这里又能怎样,还有什么比命更值钱的?老爷子就算自己不想走,也要为他的孙子孙女考虑,他不走大家都不能走。’
‘老爷子心里门清的,他那脑瓜子顶上我两个。’
‘你开始联系这条路线了吗?’
‘今年春节就开始联系了,武汉沦陷之后,很多人都要往西边跑,有的跑去重庆,有的跑去延安,没办法,树挪死,人挪活,重庆一直在轰炸,也很危险的,听过延安那边挺好的,过去了还可以自己有土地,自己种粮食吃,而且山沟沟很多,日本鬼子不可能占领那么多山沟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路怎么走呢?有人接应吗?’
‘梁三那边会安排的,梁三表面上是铁龙会的人,我看他实际上是****地下党,铁龙会是他们的联络据点,他上次从飞跃号逃出来,准备到铁龙会联系自己人,结果又遇到铁龙会的十箱吗啡片被通天寨抢劫,所以才扯出来这么多事情。’
‘先去西安然后再去陕北,这样安全一些,我有个堂哥在西安,可以找他来落脚,不过也许他们都已经去了延安了。’
‘我先安排伙计把你家里人都接来吧,咱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这正合我意啊,如果让我们一家几口自己上路,还真是太危险了。
张启明在这里有势力,他肯出面来联系西北的通道,我们就可以跟着沾光。
伙计带着两条大狼狗回来了,张启明牵着往家里走。
’这些伙计们你们打算怎么办?直接遣散吗?‘
’老伙计我们想带着,就看他们是不是愿意跟着我们,十几个老伙计都是孤儿,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我爹,现在都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了,年轻的伙计就给笔安家费遣散吧,我们这边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再加上你家的几个应该六十多人,十驾马车坐人,另外再加上五驾马车拉箱子就够了。‘
’路上要多少天。‘
’十天左右就能到西安,到了西安就算安全了,然后再往北就都是山路,大概再有十天就能到延安那边。‘
’我写一封信给我姐,你让两个可靠的伙计把我家人接过来吧。‘
’这个没问题,让梁三的铁龙会送两个伙计进武汉城,然后再把大叔大妈们接过来。‘
正好路过了红袖楼,我和张启明都不禁多看了几眼,当初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张启明。
’朱雀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否则,她继续待在红袖楼可就麻烦了。‘
’她也是我的福星,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相信命运,也许上辈子我们曾在一起过。‘
’这个话你留着和朱雀说吧,我是不相信命运的。‘
’如果说不相信命运,那么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却又遭遇浩劫呢?‘
’也许真的有命运吧。‘
走着走着我们已经回到张启明的四合院。
伙计从张启明手里牵起两条大狼狗,关进了铁笼子。
然后,张启明又叫来两个老伙计,安排他们负责与铁龙会配合,然后把我家里人从武汉接出来,我回屋里拿纸笔写了封家书,让两个老伙计带上,两个老伙计名叫张铁和张铜。
这名字取得真好玩,张家的伙计莫非都是金属名?
我把地址也写在信封上,指定他们到了武汉就赶快找我的家人。
张铁和张铜回去收拾行李,午饭后就去找铁龙会的人一起出发。
本来不找铁龙会也可以,但是,我也担心两个伙计照顾不过来,还是有铁龙会的人稳妥一些,反正有梁三在,不用白不用。
中午吃午饭,小雪总是拿眼睛瞄着我,她估计是很想知道我有没有和张启明讲一起去西北的事情。
我假装没有看到小雪的眼神,但是,张启明似乎意识到什么。
’今天,我和天风一起商量了去西北的事情,我们两个的意见是一样的,就是这个事情越早动身越好,大家这两天赶紧收拾东西,老伙计愿意跟着我们的就一起带上,其它小伙计就给安家费遣散,三天之后我们就动身。‘
饭桌上,大家听了都是一阵茫然。
朱雀和小雪是早就知道的。
朱雀,‘大家也不用担心,日本鬼子早晚会打到这里,所以,早一点往西北走,就多一点安全。’
张铜,‘少夫人,我们家里有老婆,还有一个刚周岁的娃。’
张启明,’家里老婆孩子都一起带上,我们预备十五辆马车,大家把铁家伙都带上,这一路上不太平。‘
张铁,‘在青云镇也不太平,只要能带上老婆和娃,我就敢闯西北,谢谢少爷和少夫人。‘
小雪,’老爷那边知道了吗?‘
张启明,’老爷心里舍不得,但是,再怎么舍不得也得走,时间不等人,真要是因为迟了而出了什么差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我,’估计后天我家人应该就能过来,张铜张铁,我信里面已经写好了,你们两个到了那里就告诉我姐,什么行李都不用收拾了,直接只要人平安到了青云镇,需要置办什么都在青云镇置办就行。‘
张铜,‘张少爷请放心,我们到了武汉,肯定是优先保障安全,青云镇什么都能买到,所以,您家大爷大妈都不用带行李,轻装上阵最好,铁龙会有汽车,我们下午出发,晚上就能到武汉,最快明天晚上,您就能见到大爷大妈了。’
我本来应该亲自去武汉,但是,由于后天要和梁三去通天寨,这个事情也不能有差错,而且,现在武汉还没有封城,进出只要不带武器就没事。
张铜张铁是亲兄弟,小时候父母都死于灾荒,两兄弟一路要饭来到青云镇被张启明他爹收留,办事踏实可靠,我也觉得还比较放心。
饭后,管家和几个老伙计就开始通知青云镇的各个店铺伙计们。
张启明回大宅子里面,他要做张老爷子的思想工作,其实思想工作不用做,老太爷脑子清楚得很,只不过一直舍不得迈出这一步,那就让张启明替他迈这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