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谨眼中冷洌的光芒一闪,转头满怀柔情地看着流岗道:“可是岚儿告诉朕……”
“皇上,臣妾的心口好痛!”流岚以手拂胸,软绵绵地说。
澹台谨顿时紧张起来,忙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澹台浩看着我落寞伤感的眼神道:“皇上,臣弟奏请彻查此事,还妤是一个清白。”
澹台谨皱眉道:“好吧,如果查不出真相,妤是仍然难逃其咎!”
他抱着他的美人匆匆离开,也渐渐离开了我的心。
只觉得与他这一面,一副心肠皆是冷寂到底了,所有的情思,亦断绝了。他这样陌生,这样叫人疏远。这么些年的时光与****,皆是错付与这个人了。
只是,澹台谨是一个如此多疑善变的人,他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
难道流岚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澹台谨一见倾心?就连她说的话也深信不疑?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澹台谨改变如此剧大?可惜,我不得而知。
澹台浩见我满脸孤苦,轻声安慰道:“妤是,不要为了别人伤心难过,你要过自己的生活,走自己的路,还有许多人希望你过得快乐,你懂吗?”
我瞧着,辛酸地一笑:“王爷不必安慰我的,这是有人设下的连环计,想来是必要置我于死地的。不过,活着也无甚乐趣,倒是死了干净!”
他吓了一跳,急切地道:“妤是,你想想你娘亲,你若死了,她该多么孤独,且我已经恩准皇上照顾你娘亲,接她到浩王府上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就发现这么大的事了!”
我一怔,不敢相信地瞧着他,死寂一般的心中又有火苗一点一点地燃起。
我与娘亲一直不得相见,澹台谨也不告诉我娘在那里,现在浩竟替我将娘接了回来,怎能不让我欢喜?
“答应我,坚持住,我一定会查出凶手是谁的!”浩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点了点头:“嗯,不过,对手布置这么周密,定是想好了退路,你万事小心!”
他深深地睇了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小蝶握着我的手道:“主子,你一定要相信王爷,千万不要灰心啊!”
我咬唇,掏出绣有紫谨花的手帕,犹豫了半晌,方道:“小蝶,我该不该告诉澹台谨,我就是少时救他的人?”
如果不是事情变成这样,我也不愿以此办法来博取他的同情。
毕竟,我要的爱情是纯洁的,不含杂质的。
可惜,眼前的事实告诉我我是痴心妄想罢了。
小蝶眼晴一亮,一拍脑门喜道:“主子,这下有救了,你不是说澹台谨一直念念不忘救她的女子吗?只要你告诉他你就是救他的人,他一定会相信主子的!”
我抬眸,遥想和他初相识,是暮春时分,梨花开的如被凝雪,拂面春生,那时澹台谨还是个倔强的少年,他满脸青肿地躺在园子里,我拿了绢子细细地擦拭。那样的年华,仿佛少年闺阁里的一个春梦,一如这年华,匆匆去了再不回来。
暮春宫外的阳光被或繁或梳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金光。这时梨花早已谢了,树上结了不少青青的小梨子,似小孩紧握的卷头。
萧瑟的风,带着寂寞的花香侵满我轻薄的衣衫,风吹散了我的长发,吹在我失色的唇上,就连那一声叹息,也被我极力压抑成一缕轻微的呜咽,散在了风里。
连最初的美好,都要拿来保命,是多么可笑和无奈,但是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
虽然我在禁足,但罪名没定,别人也不敢认真为难我。
因为我让守门的侍卫传告夏荷前来,还是依时来了。
我拿起紫谨花手帕,想了想,提笔写道:彼时年少春衫薄,相逢紫谨花开时。一方绢帕慰君心,缕缕柔情托妾意。今日妾身陷囹圄,百口莫辩求清白。浮云变态随君意,朗月流辉鉴妾心。屈戍横门金锁冷,辘轳牵井玉瓶深。空将锦瑟传哀怨,寂寞谁听空外音。
写完之后,是浓重的疲惫,我将手帕递于夏荷,嘱咐她万万要送到澹台谨面前。
夏荷点点头,带着丝帕离开。
我不知道此举是否能让澹台谨忆起少年之事,因此一个晚上都辗转难眠。
但我却万没料到,这块丝帕是祸不是福!
澹台谨来了,身后跟着越发娇艳的流岚,或不,听说,她已经被澹台谨封为燕妃,赞她身轻如燕!
他捏着丝帕,眼中闪着讥诮的光芒:“苏妤是,朕今天才发现,你竟是这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
我和小蝶都是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燕妃眼中有针芒一般的光芒一闪而逝,含着得意的笑站在一边静静地看戏。
“皇上,此话何意?”我不解地问。
他用力一掷,手帕甩在了我的脸上。
“苏妤是,你好大胆!不过是听朕在牢中讲了少年的往事,便假装是救朕的女人想博取朕的怜爱!”他暴怒且厌恶地吼着。
我看着落在地上的手帕,一阵心痛,摇头:“皇上,臣妾所言句句是真。那一年,在梁国皇宫,真的是臣妾救了皇上……”
“够了!你给朕闭嘴!”澹台谨怒喝道,我似乎隐隐看到他头顶有青烟冒出。
“若不是岚儿昨晚告诉朕她才是救朕的人,朕真的会被你骗到!可惜了你的一番苦心设计,不过朕知道这全是假的,假的,就像你对朕的爱一样,全是假的。”澹台谨厌恶地说。
他的字,句句如利箭,直射向我的心窝。
我如同万箭穿心,定定地站在那里,一时间除了惊愕没有第二个想法!
什么?这个女人才是救他的人?
我是假的!
楚流岚同情地看着我:“算了皇上,她一定是想求皇上的宠爱想疯了,不要为这种人生气嘛!”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救得皇上?你有什么凭证?”
楚流岚拿了一方和我的丝绢一模一样的丝帕,含情脉脉地道:“臣妾当时还是梁国宫中的一个贱奴,有缘与皇上相见,其实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当时皇上受伤了,昏迷不醒,臣妾就给皇上包了伤口,还留下一方丝帕,皇上至今还留着呢!
臣妾对皇上一见倾心,所以想尽办法逃出梁国皇宫,幸得皇后妨娘遇见,便收留了臣妾。昨晚臣妾终于得见圣颜,欢喜无尽。不料却见到醉妃意欲行刺皇上,皇上的命比臣妾的还重要,臣妾怎会容人伤害皇上?臣妾当然要替皇上挡剑了。其实臣妾也能理解醉妃的心情,她怕事情败露,皇上会取你项上人头,所以便编造假话来骗皇上,还故意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帕,提了诗来博取同情,只是,唉,醉妃的这个手帕做得倒是挺像,可惜呀,假的就是假的!”
楚流岚吐字清晰,语气娇糯,如黄莺歌唱,如果她诬陷的人不是我,我简直要为她精彩的表演彩了!澹台谨斜睨我一眼,厌恶之极:“苏妤是你好重的心机,不但背着朕和步轻尘有染,还意欲钩引浩,现在还想作假来骗朕,朕当初,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