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儿他们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因为第一次来别人家里,不好仔细看,由温阿婆带着,穿过东厢房与主屋之间的走廊,转到主屋的后面,这里还有一个角门,就到了后院,后院背对着主屋也是三间正房,其它的三面都是厢房,比主屋稍矮一些,而主屋对着的右角边有一个院门,通过院门就到大街上。
“这是主屋,东间这间是我和老爷子的屋,西间是我儿子的屋,中间那间是堂屋,东厢房是儿子的书房,剩下的那几间是下人的房间、厨房、茅屋、库房。。。。。。”阿婆慢慢指着介绍道,仿佛以前情景历历在目。
“阿婆,为什么这前院后院隔了起来,只留这么一个角门呀?”珏儿问道,把阿婆拉回了现实。
“十几年前,老爷子用前院办私塾,怕孩子们到后院调皮捣蛋,就把前后院隔了起来。几年前,读书的人少了,私塾办不下去了,老爷子就去给东家做西席。就两个老不死的,觉得到后院来麻烦,就搬到前院去住了,后院慢慢的就空出来了,也没有精力来打理了。”阿婆感叹着说道。
“阿婆,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珏儿说道。珏儿知道古时候的读书人都比较清高,不知道也没有什么讲究没有。
“小哥,有什么你就说吧,还跟阿婆客气咋的。现在,阿婆阿爷的命都是你们的救的。”温阿婆说道。
“阿婆,我们也还没有介绍我们呢。我叫吴珏,这是我大姐,叫吴琬,这是我四哥吴瑞,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弟弟。我家坐在从城西门往外走约半个时辰的吴家凹,我阿爹三年前去劳役了还没有回来,就只有娘带着我们一大帮孩子。所以我们三个出来卖菜卖柴火。”珏儿说着,同时细细观察阿婆的脸色,发现阿婆有些动容,知道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能明白自己的难处了。
“唉,你们也难啊。这世道。”阿婆低喃着道。
“阿婆,我有个法子,阿婆跟阿爷不需要劳作,也能有些进项,但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禁忌?”珏儿说道。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阿婆一听,眼睛亮了亮问道。
“阿婆,床铺这些家具都现成,我想的是把这后院收拾出来,把它赁出去,你们收租子也有些进项。而且把这角门一关,也打扰你跟阿爷生活不是。”珏儿说道。
“可是,只有这后院,有人愿意租吗,而且就要过年了,哪有什么人来租啊。”阿婆听了珏儿的想法,刚燃起的小希望就破灭了。
“阿婆,就因为快过年了,这码头上需要的苦力更多。所以很多农村的壮年劳力就趁这会儿到城里来打短工挣些过年钱,他们一般都没有地方坐,大多人就在墙角搭个棚子挨着。你看,这屋子不仅遮风挡雨,咱们还可以提供热水,他们也能泡个脚,清洗一番不是。我想我们收二三十个钱住一晚,肯定有人愿意,若十多二十个人的话,一天就能收三四百钱,阿婆跟阿爷的生活就有着落了,阿爷的药钱咱再想办法。”珏儿说道。
“这法子真能成吗?”阿婆眼睛一亮道。
“我也不知道,只有做的时候才知道。阿婆若是有不方便出面的地方,还有我四哥可以帮忙呢。”珏儿说道。
“是啊,阿婆,你直接吩咐我去做就成了。”四哥和大姐在旁边听着珏儿的这个法子,四哥觉得自己是家里最大的男孩,要有担当,所以一说到自己,马上表态道。
“好吧,就依你们的法子。那现在就把屋子都打理出来!?”阿婆说道。
“阿婆,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呢,你先休息好。明天一早,我们家里人一起来帮忙,相信一会儿就能收拾好。”珏儿说道。
“阿婆,你晚上也别舍不得烧柴火,明天我们再带些蔬菜和柴火来。那些粗的柴火烧了也能挑些碳火来放进火盆里,搬到屋里,阿婆和阿爷也会觉得暖和些。”四哥说道。
“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阿婆感动地说道。
“阿婆,这外面冷,咱先回去厨房暖和些,明天再来收拾。”大姐扶着阿婆的手说道。
“好。你们都在为我这老东西打算呢。”阿婆拍着大姐的手说道。
“阿婆,我们这些穷人不就应该相互帮忙吗,别太往心里去。我回去跟娘说了,她定会同意我们的想法的。”大姐说道。而珏儿和四哥又不知在后面嘀咕些什么。
一行人又穿过角门回到前院,珏儿他们去探望了阿爷,与阿婆辞行,又推着那些手推车往家赶。远远的,就看到连氏在村口外朝着他们回来的路张望,看到他们三个身影,一颗心才放了下来。看到连氏在村口等着,知道他们把时间耽误了,让娘着急了,不由内疚起来。
“娘,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主要是我们遇到了事。”四哥说着。
“娘,我们。”大姐也说道。
“娘!”珏儿也同时叫道。
“好了,回来就好。外面冷,回去再说。”连氏说着,就接过车子推着。
听到院门外有声响,小六马上跑出来开门,说道:“大姐、四哥、五姐,你们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们可担心你们了。”说着,就上来拉着珏儿的手。
听到有动静,二姐抱着小七也跟着三姐的后面出来,围着他们瞧,问着话,而后拉着往屋里走。
“我们只是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再细说。”四哥说道。然后一家人都进了厨房,让他们暖和一下身子,而灶上,他们的饭菜一直温着,等休息一会再吃了。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吃了饭,就把今天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给家里的人听。大家也觉得那对老人很可怜,可也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自己也才刚能填饱肚子里,怎么还能管别人家的事。后来,珏儿又把用阿婆后院开客栈的事说了。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行,珏儿这才想起来,城里好像还没有开酒楼的,听说只有官家开的驿站和皇家的行馆呢。不管了,有了驿站和行馆,自己开客栈也找到了由头了。
听完珏儿他们所有的想法,连氏没有像以往般马上同意,孩子的爹不在家,她还要顾好这一大家子里,自己手里虽然有几个钱,可是那是一对老人,而且还生着病呢,就怕这治病吃药是个无底洞啊,就怕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都救不回来啊。孩子们的热心是好,可要怎么收场啊。这事坚决不能让孩子们胡来,连氏暗暗地下了决心。只是这会儿不表状,不想直接打击孩子们的热情,
珏儿看了看连氏的脸色,也觉察到了她的一些想法,就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大姐和四哥把阿婆的院子给家人又描述一番。而珏儿有些话只想私底下跟连氏说,她可不是圣母,她这样做,当然也有自己的思量,想必到时听了自己的想法,连氏也会同意的。
“娘,除了觉得温阿爷阿婆可怜外,还有就是阿爷开过私塾,给人做过西席,我们帮了他们度过这个难关,我希望他能教四哥小六读书写字,虽然不求能考上功名,至少还能有些别的出路不是;还有阿婆会做豆腐,我想让大姐她们学着做,卖了得些钱阿婆也能贴补家用,有了这两项收入,我们给他们养老负担也就轻了。还有姐姐她们如果多有门手艺,就是将来我们拿不出体面的嫁妆,她们也不会轻易被人小瞧欺负了去。”珏儿找了个机会,私下里跟连氏说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连氏听了珏儿的话,眼睛是亮了又亮,每个母亲都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有本事,能得到幸福,如果真像珏儿说的这般,自己就算现在辛苦些也愿意啊。
“娘,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我们先有恩于人才好有求于人,所以我们也只能冒险试一次了。娘,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几个考虑。娘,我还小,你觉得这法子行不行啊?”珏儿拉着连氏的衣袖说道。
“你这臭丫头,一天就一副臭小子的扮像,也不知这个小脑袋是怎么想的。”连氏边说道边摸着珏儿的头,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五丫,家里还有些钱,明天咱就带上几个钱一起去,希望真能帮上他们。”
“娘,你同意了。”珏儿有些惊喜,抬着头看着连氏的眼睛说道。她知道,四哥满腔热情要帮忙,是因为家里有这么一笔横财,而几位姐姐犹豫着答应,一是被四哥的热情感染,一是这段时间以来对四哥和珏儿想法的盲目支持,还有就是她们原本淳朴善良的本性。可连氏肩负着全家的重担呢,就真的同意了。虽然也知道自己的理想好像很充分,但都不一定都能实现啊,还有可能自己的工夫就白费了。
“嗯,小四的热情也很高,咱就尽力去做就是了。”连氏笑笑说道。
“嗯,咱尽力做到。娘,咱明天请承生婶子帮一下吧,也不能让娘跟姐姐们太累着,管一顿饭咱家还是有的。”珏儿说道。
“你这丫头,知道你心痛娘和姐姐们。好了,一会儿让你四哥请一下。”连氏说道。
得了连氏的同意,珏儿很高兴,回头把明天一早要进城的事跟几个姐姐说了,几姐妹兴奋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