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斯宾塞，1820年4月27日出生于英格兰中部德贝的一个乡村教师家庭。其父对数学、物理造诣很深。少年斯宾塞读了三年书便回到父亲身边自学。青年时期，斯宾塞先后当过教师、铁路工程师，研究过数学和地质学，受进化论影响较深。1842年，他出版了第一本书《政府的恰当范围》。次年，他开始研究形而上学和心理学，对穆勒的《逻辑学》和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提出质疑。1850年，他的《社会静力学》出版（比《物种起源》早出版九年）。1852年后又出版了《进化的假说》、《心理学原理》。此后，标志他的哲学思想体系的多卷著作《综合哲学》陆续出版，并先后获得圣安德鲁、剑桥、爱丁堡等大学的博士头衔，罗马、都灵、巴黎、费城、维也纳等地的科学院均任命他为国外院士。其后，斯宾塞的著作被译成法、意、德、中等十二种文字版本。青年毛泽东十分佩服斯宾塞“专攻之之”的科研精神。
【毛泽东评点斯宾塞】
试一观当世诸老先生，若举人、翰林、秀才之属，于其专门之业，不可谓不精，若夫所谓常识，求公例公理，绳束古今为一贯，则能者不甚寡哉!斯宾塞尔云，专攻之之（学），每多暗于通宗，岂不然哉!
——摘自毛泽东《致萧子升信》，见《毛泽东早期文稿》第25页。
【斯宾塞小传】
赫伯特·斯宾塞，1820年4月27日出生于英格兰中部德贝的一个乡村教师家庭。他的祖父、父亲和叔父都以教师为职业。父亲威廉·乔治·斯宾塞对数学、物理学造诣很深，思想活跃，善于独立思考，对当时流行的让学生大量死记硬背书本的教学方式很反感，很注重和提倡培养学生独立观察、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对斯宾塞喜欢寻根究底地思考问题的习惯有着直接的影响。
斯宾塞从小体质羸弱，上学校读书的时间不多。他性情倔强，不大喜欢听从别人的劝告，也不喜欢背书。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大部分由其父亲在家教授各种知识给他，特别是让他到大自然写生，以自然物体为题材绘画，自制标本，收集甲虫、蝴蝶和各种花草，和他父亲的学生们一起做物理和化学实验。少年斯宾塞经常旁听由父亲和叔父定期举行的学术交流会，讨论一些急待解决的政治和宗教等方面的问题，这使斯宾塞对社会问题也发生了兴趣。
斯宾塞13岁时，他被送到叔父托马斯·斯宾塞那里。这位剑桥大学毕业的牧师坚持要送他去剑桥读书，但可能由于斯宾塞受父母异教的思想倾向的影响，或是由于他已经越来越喜欢独立分析事物和探讨问题，他在读了三年预备课程之后拒绝到剑桥大学读书。在这三年里，他的数学和机械学的成绩超过其他同学，但对希腊语和拉丁语的语法却大感头疼。三年预备课程读完后，他又回到父亲身边开始自学。在这一年里，他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地读书和研究。斯宾塞接受的高等教育主要通过自学，其爱好倾向于自然科学方面。
1837年，斯宾塞17岁，他的父亲认为儿子应该选择一个职业，而这个教师世家当然认为教师职业最高尚。于是斯宾塞在他上过学的那所学校当起了辅导教师。但教了三个月后，他又应邀当上了铁路工程师。他父亲早年的一位学生和朋友——工程师查尔斯·福克斯是负责修筑从伦敦至伯明翰的铁路的，当他了解到年轻的斯宾塞具有杰出的数学才能之后，便邀请他参加这项工程。从绘图制表、制定计划到野外作业，斯宾塞干得颇为出色。在此期间，他仍继续进行数学研究，并发表了许多关于改进筑路工程技术和设计方法的论文，还发明了一种测量火车头速度的速度计。在负责检验机器功率和监督铁路线修筑的野外工作期间，斯宾塞开始收集化石并由此开始钻研地质学理论。他阅读了查尔斯·莱尔的著名的《地质学原理》一书。通过读这部著作，斯宾塞第一次接触到应用于有机界的进化论。这对他后来的大量著述和哲学思想体系的形成发生了决定性的影响，成了他思想发展中的一个转折点。斯宾塞在晚年回忆说，尽管那时的进化论还披着拉马克主义的外衣，而且莱尔在作了基本分析之后对拉马克主义作了批判和否定，进化论还是给他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在斯宾塞看来，莱尔的论据不很充足，但读了莱尔的书以后，他还是成了进化论的坚决拥护者。20年以后，达尔文更科学和系统地阐述了进化论。这时的斯宾塞早已抛弃了十分流行的神学，越来越相信自然法则的普遍性和自然界各方面发生的过程的相似性。这为他把进化论运用于社会科学和哲学提供了思想基础，尽管斯宾塞的进化论与达尔文的进化观相去甚远。
1941年4月，斯宾塞利用修铁路的休假机会回到父母身边。在两年休假期间里，他有几个月研究植物学，一度埋头于羽毛画，并搞了些机械发明。1942年，他参加了一生中惟一的一次政治活动：从事扩大投票的宣传工作，散发由不同政见者发言人米艾尔博士写的传单。他还当选为德贝城的秘书，并作为代表参加了在伯明翰举行的一个会议，这个会议试图把扩大投票权的活动与“宪章运动”结合起来，但没有任何结果。
1842年夏天，斯宾塞与他的叔父关于政治问题的谈话启发和促使他写作第一本书。这是一组给不同政见者的信，该书名为《政府的恰当范围》，于第二年8月以小册子的形式出版。在这些信中，斯宾塞认为政府的主要任务是维护自然权利，如果政府超过了这个范围就有害无益了。从这些信中，可以看出斯宾塞在政治上的自由主义倾向。也许是从这本小册子里得到了勇气，斯宾塞于1843年徒步旅行到伦敦，试图从事文学工作，未获成功。1844年，他在曼彻斯特的《向导》编辑部工作了一个月。从这时开始，他首次认真研究形而上学和心理学问题。在研读穆勒的《逻辑学》和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之后，他表示不同意关于时间和空间是直观的纯形式的理论。从1844年到1846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重新从事铁路工程师的工作，后因经济危机而被迫放弃。
1848年12月，斯宾塞任英国最有声望的金融经济周刊《经济学家》编辑。他利用这个薪水高而又有充裕空余时间的职业花了两年时间写出了《社会静力学》。该书包含了他以后系统阐述和发展的哲学思想和体系的萌芽，也包括他所主张的经济和社会的极端形式，于1850年出版，于1955年再版。这本书比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早出版9年，提出了带有浓重的拉马克主义色彩的进化论思想，当然与达尔文进化论有着本质的区别。
1850年，斯宾塞认识了作家伊万斯小姐，他们之间情投意合的哲学对话使得朋友们都以为他们要结婚了。但斯宾塞本人在《自传》中否认他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尽管他承认很羡慕伊万斯小姐的才华。在这期间，他还结识了一些社会名流和学者，如托马斯·卡莱尔，托马斯·亨利·赫胥黎和约翰·斯图亚特·穆勒。1852年，斯宾塞出版了《进化的假说》，在这以后的八年中，他还匿名发表了20余篇短文，并辞去了《经济学家》编辑一职。1855年，《心理学原理》出版。在研究心理学时，斯宾塞坚信进化的规律同样存在于人的思维活动中，这个规律像重力规律一样具有普遍的意义。他在《心理学原理》一书中开始把进化论用于心理学的研究。
斯宾塞在1857年底准备出版第一个短文集时就产生了建立哲学体系的想法。他试图把所有零散的知识综合成一个有内在联系的含义广袤的哲学世界观。而他认为进化论便为建立这样一个哲学体系提供了自然基础。1859年，达尔文的划时代的著作《物种起源》发表。斯宾塞决定把进化论运用于所有科学，写作多卷著作来构筑他的哲学体系。他把这个多卷本定名为《综合哲学》，除了已经出版的《心理学原理》之外，还将包括第一原理、生物学、社会学和伦理学等各个方面。1860年10月，他出版著作的第一册，随后每季度出一册，这样到了1862年6月，第一卷《第一原理》终于完成。在这本书中，斯宾塞把进化的概念定义为物体集结的过程，物体在集结时其运动消散，由不确定的分散的同质状态进到确定的、凝聚的异质状态。显然，这个定义与达尔文的进化论大相径庭，斯宾塞实际上是用机械论的观点解释进化。在《第一原理》中，斯宾塞还歪曲利用自然科学的成就来论证不可知论。他提出“力的恒久性”的观点，认为运动蕴含着力的概念，这种力的概念是一切终点的终点，所有其他的意识形式可以从力的经验中得到，但力的经验不能从其他任何东西中得出。这种“力的恒久性”是一切现象的基础，它是无始无终的，无条件的，是一切认识的来源。但它又是绝对不可知的，是超出我们的认识和观念之外的东西。斯宾塞用这种不可知论来论证我们的科学知识和哲学思想与经验无关。他还从进化论和“力的恒久性”的解释中导出均衡论，认为对立力量的普遍共存必然导致普遍和谐，最终导致平衡的建立。
出版了《第一原理》之后，斯宾塞每出一部书都要赔钱，几度因为经济困难而暂停写作，后来由于一个美国人的资助，他才得以继续写下去。1864年至1867年他完成了《生物学原理》上、下卷，1870年至1872年又出版了《心理学原理》上、下两卷，1873年发表了《社会学研究》，1879至1893年写成《伦理学原理》，1876至1896年撰写了《社会学原理》上下卷。至此，他一共用了36年时间把它的哲学观点运用于生物学、心理学、社会学和伦理学，并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其中最重要的要算《第一原理》和《社会学原理》。他把生物学和物理学概念简单地应用于社会学，认为社会是个有机体，在本质上与生物有机体是一样的，是各阶级、各部门和各机构的高度结合的有机体，尤其需要高度地协调和平衡。斯宾塞的伦理学继承了穆勒的功利主义观点，认为对个人有利的行为是善，反之就是恶，追求自我利益而不损害他人利益的行为就是正义，既利己又利他。
标志斯宾塞上述思想体系的多卷著作的出版，在英国被看作是一件大事。他本人收到了一封有82人签名的贺信，其中包括了英国所有著名的科学家。1871年以后，斯宾塞的名声越来越大。圣安德鲁大学、波洛哥那大学、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和布达佩斯大学均授予他博士头衔。罗马科学院和都灵、那不勒斯、巴黎、费城、哥本哈根、布鲁塞尔、维也纳和米兰等地的科学院均任命他为国外院士或通讯院士，还赠送他一枚普鲁士功勋章。斯宾塞一如既往地谢绝了所有这些荣誉。他认为如果接受这些荣誉，科学和文学不但不会因此而被促进，反而会使人们意志消沉。在他看来，这一顶顶桂冠实际上给后生造成了不利的条件，好比小孩和大人进行体力竞赛，大人总得让小孩占据优势；但在成功者与奋斗者之间进行的智力竞赛中，情形却恰恰相反，成功者占据了人为的优势，而年轻的奋斗者仍要与困难进行艰苦搏斗，他们没有年老的成功者所占有的那些头衔和荣誉的优势，使竞争更加困难。
斯宾塞的哲学在世界上影响很大，其著作被译成法、意、德、中文等12种文字。除了上面提到的著作外，他还写了46篇短文，其中有的讨论哲学问题，有的则表达了他对公众重大问题的热切关注。他的绝大部分政论文章是针对影响越来越大的社会主义而写的，当时社会主义思潮甚至影响到英国的立法。斯宾塞反对社会主义，但也反对帝国主义侵略。1882年他已62岁，仍积极参与了组建“反侵略联盟”的活动。1896年以后，他还写了许多短文，《残稿集》收集了他的短文集中没有的各篇短文。斯宾塞还在垂暮之年出版了《心理学》第四版，并附录了两篇文章：《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答T·H·格林》。《生物学原理》和《第一原理》的修订本也分别于1898—1899年、1900年出版。新版的《生物学原理》第一卷增加了四章，共700页，第二卷也增加了60多页。这次修订得到了一些化学家、植物学家和动物学家的帮助。斯宾塞之所以修改他体系中的生物学部分，是因为他考虑到“以前几十年中科学上发展最迅猛的是生物学”。
斯宾塞一生没有结婚，也许是因为多病的身体和多年著述直到晚年才有所收获。他在伦敦居住了55年之后才在1898年春移居到伯来顿，居住在一所临近海边的住宅中。1903年12月8日，这位在英国被学术界誉为“思想泰斗”和“维多利亚英国的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家在多年病困之后逝世于伯来顿。按照他的遗愿，他的遗体在伦敦北城区的一个火葬场火化，送葬者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也没有戴纱。
【作者点评】
斯宾塞是英国伟大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一生著术颇丰，且被译成多国文字，其影响之大可见一斑。他的研究涉及生物学、化学、物理学、伦理学、经济学、社会学、心理学、地质学等很多学科，且都有较深入的研究和丰硕的成果，从而为其奠定了在英国乃至世界学术界中的地位。正是由于他的跨学科研究方法，为不同学科开拓了新的视野和思路，百余年后的今天，跨学科的研究已成为相当普遍的一种现象了。
与此同时，他还以一种发展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成果，不断修正自己的学术思想体系，以保证其前沿性，而不是躺在既得的成就上睡大觉，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因为很多学者极力为自己的观点辩护，不承认其过时性。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对待荣誉的态度和方法。他之所以拒绝一切荣誉，不是因为他考虑到对自己的学术的影响，而是认为那样做会给后来的年轻研究者带来不利影响，形成不公平竞争之势，不利于年轻学者的成长。这种利他心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确少见。
斯宾塞是毛泽东比较欣赏的学者之一，特别是斯宾塞知识的广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毛泽东认为博与专是相辅相成的，由博反约。没有广博丰富的知识就很难达到学问精深。为此，毛泽东非常注意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因为扩大知识面就意味着融会贯通。斯宾塞在这方面是个典型。
毛泽东曾赞成斯宾塞的社会有机论，后由于国家主义论的影响，他很快将其抛弃，但他却一直都非常赞成斯宾塞的治学方法，以致于他70多岁时还在关心基本粒子研究，80多岁还在学外语，难怪他给斯宾塞的评价那么高。
（马天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