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前坐到天光,宁浅起床时沉墨才偷偷爬上床睡觉。
她去学校前打开门在沉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沉墨眼珠在皮肤下转动几下,睫毛就被雾湿了。
下午三点多,她混混沌沌地去刷牙,经过客厅时,那样的混沌瞬间便消失不见。
从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看起来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沉墨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脚步放轻了许多,悄悄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姑娘头发乱糟糟的,眼袋很重,有些营养不良,显得面色萎黄。
她机械式地刷牙,把牙膏泡沫吐进洗手盆里,白色泡沫中夹杂着红色的血迹,又牙龈出血了。
她呆呆地咬着牙刷,打开水龙头把牙膏沫冲掉。
浴室门被打开,从风满脸疲惫地站在门口。
沉墨慌忙低头用力刷牙。
她真的真的,再也说不出昨天那些话。
能不能不要再折腾她呢?
“墨墨……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你总是要给一个机会,不然我怎么甘心?”
他嗓音嘶哑。
我也不甘心。我比你更不甘心。可是我不甘心也没有用,我不甘心就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吗?
沉墨一杯接一杯地打满水,大口含进嘴里再吐出去。
“墨墨,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没关系,只要你肯听我说就好。”从风跨进浴室,沉墨的动作立即停止。
从风又退回去。
“我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男人浓浓的眉眼皆是忧伤,他已经束手无策了,他以为他爱的是那个曾经记忆里沉淀了20年的女人,可是再见到那个女人他才发现,他爱的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面前的女孩早已渗入他的生活,渗入他的生命,渗入他的一点一滴。
她要走,便会带去他的血肉,便会令他挫骨扬灰。
他不能让她这样离开自己的生活。
“墨墨啊……”他这样长叹时总会带着让沉墨无法抗拒的颤音。
沉墨差点被那个颤音击溃。
她放下牙刷与杯子,掬起一捧水浇到自己脸上,掩去即将爆发的眼泪。
“你到底要怎样呢?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可以一声不吭选择躲避我,可以不理睬我,可是我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一行泪打湿了男人坚韧的脸孔,胸口像被剜开一个口子,痛得他不能自已。
沉墨的长发垂到洗手盆里,被不知是泪还是水的透明液体浸湿。她并不知道男人竟然哭了,她只知道男人那样悲戚的声音,让她肝胆俱裂。
爱情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到底要让人何去何从?
沉墨没有勇气看从风,她怕自己看他一眼,就要忍不住投入他的怀抱。她匆匆用毛巾擦干脸,走到门口。
从风僵直着,让到一旁。
沉墨走出浴室,头也不回地想要逃离。
“墨墨!”从风竭力喊道。
他大步冲过去,拉住开始奔跑的女孩,大力扯进自己的怀里。
女孩撞上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他才发现她早已泪如泉涌。
他用尽全力抱住挣扎的姑娘:“墨墨,墨墨!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了!”
“啊——”女孩终于哭出声,歇斯底里。她张口含住男人胳膊上的肌肉,狠狠咬下去!
从风握紧拳头忍住疼痛,任由女孩发泄心中全部悲愤。女孩每用力一分,他的嘴唇便苍白一分。
“墨墨……我爱你呵……”他微微勾起嘴角,另一只手抚上女孩的头,顺着长发到背,只那一下,沉墨就颤抖着松了口。
她仰头望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喉咙里不停地传来啜泣声,从风轻皱着眉,温柔地朝她笑笑,深深吻上她冰冷的唇。
他此刻的温柔已步步摧毁了她加筑进行时的城墙。
什么也不要管了,就这样在一起好吗?
哪怕要被耻笑,哪怕要被反驳。
哪怕前路崎岖,哪怕困难重重。
人生哪能没有几个义无反顾呢?义无反顾地为一段爱情,义无反顾为一个人。这样坦然而勇敢地去爱。
即便那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即便那不被允许要被鄙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