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在想,这么晚了,还会是谁?
开门之后,发现一个低沉着头的帅气男人站在面前,这是让所有女人都会怦然心动的表情。
浓重的雾气朝屋子里面涌。天幕低垂,那远远的山色,显露出几分凌乱与沧桑,还未及深秋,它们已是如此憔悴,仿佛有轻轻的雾霭,模糊了这秋天的森林、村庄和那默然流过的小河。
我打开屋子外面的灯,在橘红色灯光的照射下,一张忧伤的脸携带着落寞的眼神,朝我看来。
小伟双手靠在两边的门栏上,看着我,不说话,不过着神情是给宛如的。
我微笑着,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时候的心情。
小伟霎时间吻了我。
此时我止住笑,因为他吻得既深且浓,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仿佛欲推还拒。数据拉锯之后我才明白,想推开他的是我,而拒绝放手的是宛如,因此一阵手忙脚乱,忽而往外推,忽而又向内拉,到最后谁也搞不清楚前后内外了。我在暗想,以后如果我们融合,是不是也会这样?是的话,我可以答应!
忽冷忽热的煎熬里,有双柔软的手探入胸口,解开我的衣扣,凉凉的指尖触碰上滚烫肌肤,像梦中曾见的喜悦------小伟沉沉地喘了声,似醒非醒的睁开双眼。
他没有想再继续,双手撑起,“总觉得你不是宛如!”
我将小伟推开,盯着他看,“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小伟回答,“你的作为永远让人猜不透,你的性格永远都在变。据我所知,宛如绝不会做出这种惊人之举!”
“你最好赶紧离开吧!”我说。
小伟无声的抗议,可我仍然坚持让他离去,“听着,小伟,很抱歉让你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你会慢慢清楚到我们和按如的问题,但我必须告诉你们,或许我们即将消失,你也许会为宛如觉得高兴!”
听到这番话后,小伟肃静了下来,表情黯淡下来,仿佛在诉说兴奋和刺激都将随着宛如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而熄灭。他好像懂得了一些事了。
“你们?宛如?”小伟慢慢起身。
宛如想要抗拒出来。
“好了,赶紧回去吧,我不能说太多,宛如已经抗拒了。”
“什么意思?”
“回去吧,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们崩溃的话!”
“可你?你们已经让我崩溃了!”
我沉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下意识,还是已经被我点破而说出这句话。
我不管他,将衣服扣回去,然后上床睡觉。
我听见关门的声音。宛如冲了出来,对着一个布娃娃久久出声,她好像忘记了刚才那些事情了,“娃娃,你在想什么?”
她又在做一些“致命”的事情。
“他在想,融合吗?”我说。
“你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哎,记录了你们那么久的事情,怎么不知道!”
“笑话,这个布娃娃,又不是其中一个人格,而且这个还是个巴厘岛的娃娃,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一切不都这样来的!”
“你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现实吧!”我说,“我们所有人格基本上都是被你想象为真人才开始存在的,或者你总是跟你的内心自言自语而衍生出另外一个你,成为独立的生命。或者你今晚可以将这男娃娃想象成一个真人,陪你度过这漫长而寂寞的黑夜,当然,再过几个消失,天也就亮了,我想也无伤大雅。”
她居然在考虑------
她开始幻想,不过影像里面不是这个布娃娃,而是小伟------
她开始跟他说话,还抱着他在屋子里面旋转跳舞。最后起身去放唱片,她把这布娃娃当成与他相爱的小伟。
之后,我听见她脑海中响起一阵声浪。尽管我是始作俑者,但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阴森,仿佛鬼从地狱里慢慢爬起来的那种呻吟。声音很低柔,那种空灵的感觉,让人不禁膜拜。
“我叫小伟吗?”他说,“这是个比较单调无趣的名字。”
他的脸部线条开始变得不一样,神似于小伟,却又那么几分游离,一双黑色柔情的眼眸里望近宛如的眼睛里,似乎在搜寻什么。她希望可以跟他拥抱,那种依偎,那种贴身感觉,让她神往。
“你是布娃娃的小伟,是吗?”
“或许这一切都由你决定,总觉得我是喜欢你的。”
宛如内心膨胀,“真的吗?那你做布娃娃会累吗?”
“那是我与生俱来的身份,创造我的人,给了我这样一个工作,抱怨只能让我觉得不开心,款且现在认识了你,第一次跟人说话------”
“那你之前的日子,都是那么苦闷吗?”
他吐了吐舌头,说道,“自从你在这里之后,我见到不一样的你,像之前你所叫廖穆晰,她有时候出来,会看看我!”
“想不到你也成为我脑海中的一个。”
“可只有今天,也只有今晚,不像其他是从你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存在的人格。”
“希望你永远存在,我觉得你才是我要的人。”宛如走过去替他宽衣解带。
“不,不能这样!”
宛如要亲吻了下去,天啊,这女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不,不行,宛如你不能再这样了。
好熟悉的声音,宛如丢下了那只布娃娃,朝四周张望。
你不能将郭帅医师辛苦建立起来的所有成果都在瞬间磨灭掉!你那样的一种心态,只会毁了你自己,保持内在和谐!
你是ISH,救助者?
是的,但我现在来,不是为了责备你,是希望帮助你和廖穆晰融合。
难道廖穆晰也可以跟我任意想要说话的物体进行沟通,例如刚才那个娃娃。
你要明白,那个不是你人格之一,放弃这种愚昧的想法,不要再重蹈覆辙了,你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他成为真人,又会再度分裂开来,变成好几部分不同的人格,然后越来越多,永无止境。其实你之前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现在必须进一步改掉你对现实的态度。
我对现实是什么态度?
那个问题我们不再继续讨论了,你对于现实,有些部分已经做得很好,甚至于已经超越很多了。比如你对和谐和平的渴望与传播。不过,你现在为了所追求的,要好好善待自己。
我该怎么做?
不要再和任意无生命体系的东西进行对话,不要幻想他们,现在你放下你手中的布娃娃,保持他的身份。
宛如点点头,将布娃娃放回了远处,“我应该试着放手了!”
她入睡后,我溜达了出来,救助者出现上方。
很好奇一个问题,你是男,还是女?
两者都有,因人而异。
怎么会这样?
依照心理学,每个人都兼具两种性别的。
就像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种说法吗?
算是吧。
我点头
廖穆晰,你现在决定怎么做了吗?
很局促不安。
为什么?
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应该说不想那么快,特别在这样如此美好和谐的国度,更希望在人间多呆一会儿。
你知道这不是死亡,如果你不和宛如融合,她又怎能去制造内心的和谐,又怎能去追求和宣传世界的和平呢。而且郭帅医师说了,你会成为宛如的一部分。
可是这与死亡又有什么不同,自我安慰的话,就不过把我们的灵魂投入到地狱里面,因为现在已经联络不到艾斯丽和葛琳了,也没有办法知道他们融合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可以从新的宛如身上发现他们的一些特质。
地狱与天堂,不要去比较,它们不值得去比较,何不如说你获得一次重生呢?绝不能因自己的情绪或感情半途而废,带着广阔的爱去接纳事物的全部。
救助者拉着我的手。
你和宛如是同一个人?
不是的,你能看清我们的啊,我是我,她依旧是她!
可你总是设身处地的为宛如想,那对我不公平。
廖穆晰,郭帅医师已经安排好所有的行程,你如果不照着治疗,很可能继续分裂。
那时候就可以再次看到艾斯丽和葛琳。
那不可能,她们已经被溶解了,会出现更多新的人格,可记录者未必是你了。
明白了。
那你现在就要作出决定。
现在吗?
是的,必须现在!抉择有时候会因为你拖得越长而让你身陷囹圄。
我蜷缩在黑暗中——宛如是对的,其实很早之前就被她的追求所感动,她在为这个世界做什么,可我们的出现,是因为她曾经被阻止为这个世界贡献什么?现在融入到她“和谐”的内心,让她重新点燃对和平的奉献,我觉得自己很大无畏,因为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像宛如一样,做到她那样的事情,那么就让少一些困惑吧!或许我的加入,能帮她更快的做好这些。
好吧,我答应。
廖穆晰,你终于作出了决定,相信你不会后悔的。
后悔?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后悔了。
关掉所有的灯光,上传就寝。
ISH消失了。
乌鸦成群飞起,掠过这干净清朗的天空飞。在不知名的远处,号角声透过澄澈的空气,悠悠传来。
几个小时之后,天亮了,我穿上衣服去找郭帅,然后将那只布娃娃放倒了下去,“希望宛如不会创造一个布娃娃人格出来!”
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融合后,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全部都会被抹去,那种情形想起来就很恐惧。我叫醒了宛如,“你跟我的决定是不是一样。”
宛如点头,“我们赶快去郭帅那里吧!”
“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其实我就想再躲一躲而已。
她很是欢喜,内心那种鼓舞的力量一直在澎湃,不曾停息,现在她已很确定融合会成功。
进入到郭帅的房间后,郭帅静静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觉得怎么样了?”
“很好!”
宛如将昨天下半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郭帅说了一遍。
“那么说来,你现在和廖穆晰已经商量好了。”
“我认为如此!”
“她决定要融合了。”郭帅再次确认。
她点点头。
“很高兴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说,“现在我就让你进入催眠中,再唤廖穆晰出来。”
“我会记得吗?”
“部分吧!她最终的记忆会跟你合并,但是实际的融合过程,未必能被记住。”
“明白了!”
郭帅拿起本子和笔说,“现在我要廖穆晰进入光明。”
出来之后,我撇着嘴,有点郁闷。
“怎么了,廖穆晰。”
“没有,快要消失了,有点遗憾!”
“不是消失,而是进入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