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用哼唱的音色在心里演奏着一首华美的曲子,那种音调充满了大地,充满了苍穹,充满了宇宙;这声音其实很低沉,但周围的安慰,却处处能听得见。
它传达的讯息是贫困和面临死亡的哀伤,也关于所有或在这片土地上和曾经或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慢慢地,似乎可以感觉到他们沿着黑暗的边缘快步疾行,希望脱离,却很渺茫——那女孩渴望目光的折射。
她眼前的这堆木材就是她最大的财富,更是希望,毕竟在这片环境下能茁壮成长的树木极为少数,所以卖出去,也可以解决几天的温饱。
宛如被这个小女孩吸引住了,她略带拘谨害羞的表情跟非洲人的随意有大大的区别,更像是一个中国淑女。
而过几天就是非洲的儿童节了,是为了几年在战乱频繁、疾病肆虐、经济严重滞后的非洲,大多数儿童挣扎在战乱、疾病和贫困的阴影中,更是缅怀一九七六年被南非种族主义者杀害的黑人学生。
宛如总想做点什么------她希望等到那天,邀请当地的儿童来------
宛如眼前的一切仿佛在她的意识里面化成一滩清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迷离而耀眼的波光。
她转头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认真的目光穿过耳麦,似乎带着一缕比这酷热的天气更灼热的温度,深呼吸了一口气——这耳麦让她觉得安心温暖。
电台那边的人总是打电话过来催促说播音要赶快开始,很多听众都在等着,当然有人也可以等中文版的播音,但是现在所世界各地都在收听这档“人和之音”。
“连接不上吗?”宛如着急地问。
“差不多了,但是这里的信号确实很不好。”小伟在抱怨。
“那差不多什么时候能好呢?”
“说不准,刚才本来已经测试到信号了,但是现在又变得微乎其微,怕的是待会播一段时间,都会因信号不好而停止。”
“那我们换地方去试?”
“再等等,毕竟这整片区域的信号都差不多,很难接收。”
宛如叹息一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拿了瓶水给了小伟,便走开了。
她去看望了Tom,进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母亲病倒了,但是那会儿看起来并不是太严重,母亲说还可以背着Tom去上学,但是Tom拒绝了母亲的要求,说要留在这里照顾母亲,可是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读书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无论多么艰难都必须去完成,这好像成为了他们的希望。
不会吧,宛如她想要干嘛?
我在听到她的一些想法------
“Tom,我背你去上学。”反正这会儿,他们在外面调试无线播音,也需要一段时间------
母亲很不好意思,一直在推脱,可是宛如淡淡地微笑之后就背起了Tom,朝学校走去,临走前,还嘱咐Tom的母亲要多多休息,待会回来的时候,再来看看她。
Tom跟宛如说了一声,“Thank you for your help!(谢谢您的帮助)。
宛如露出温柔的笑意,将Tom的背在身后,将他的书包背在胸前。
她本来想要跟小伟说一声的,但是怕Tom待会迟到了。
那段路途真的很难走,真是无法想象Tom的母亲每天都要在如此,酷热难耐的道路萌动着热气,没多走一步,脚底就会越来越灼烧,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徒步走上一个小时左右,宛如感觉到眩晕。
清凉的空气在这里多么奢侈和昂贵。
宛如热到可以瞥见到自己的灵魂了,慢慢的,她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学校。
她加快了脚步,“Tom,就快到了。”她只想给他一个温馨的提示。
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这间学校里面只有几十个孩子,顶多算了棚,里面的老师都不是非洲当地人,而是来自遥远北方,自愿来这里助教的。
看到宛如背着Tom时,放下手中的教科书,快走两三步到宛如面前,帮她接下了Tom。
“不好意思,今天Tom的母亲生病了,所以来晚了一点。”
“那她没什么事儿。”
“现在大概无碍,待会我会去看看。”
眼前这个男教师是个美国人,流利的美式口音,帅气立体的五官和壮硕的身材完全附和西方男人的特征。
两人便开始闲聊起来,这间“学校”只有他一个教师,另外一个则是本地人,管理这里的卫生以及其它事物。
宛如问他教什么课程,他笑着说,“能教的都教,有时候一节课下来会上很多课程,毕竟这里的环境不一样,你来这里做什么。”
“播音!”
“播音?这里还能播音?”
“需要一些设备,当然,更需要一种信念。”
那美国男人微笑,“在这里生存的人,都需要信念。”
宛如听后,嘴角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麻烦您一件事情,我现在必须赶回去了,同伴们还在等着我。”
“什么事?”
“待会能否送Tom回去呢?”
“Of course(当然)。”
宛如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她想,这里还是很多温暖的人,这片土地只是荒芜,但似乎不寂寞。
不过看到这些孩子易逝的韶关年华,他们跟飞蝇一样嗡嗡地等待着没落。
宛如赶到了播音现场,却只是发现了眼前的播音器材和几个工作人员。
“小伟他们呢?”
“去了那边。”一个工作人指向Tom的家里,宛如猜想是不是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轰轰的雷声,忧伤的低语又开始在宛如的心头响起。
她跑到了Tom的家里,拽起了郭帅的衣角,“怎么了?”
郭帅叹气,“得赶紧送到医院里面去,这妇女的需要急救。”
“医院!”宛如觉得郭帅在说天方夜谭的话,“这里能有医院?”
郭帅呆住了。
Tom的母亲一直在咳嗽,脸部发烫。
宛如跑到了外面,向当地的人咨询这里是否有医院,最后只知远处有一个医疗救援队驻扎在这边。
她便跑回了Tom母亲的住所。
“走,有医疗队。”
小伟背起了Tom的母亲,有人问待会的播音怎么样,宛如想了一会儿,“直接在医疗队附近播音,那里有些设备也是需要信号的,相信能在那里设计救援队,应该可以接收到信号。”
大家点头,宛如示意让小伟和郭帅先去救援队那边,自己和工作人员收拾东西,从后面追上。不过那边因为治安的问题,边境地区时常有冲突发生。
医院其实是电台领导让他们来的时候必须警惕的一个地方,因为也是各种各样的疾病最直接的传播渠道,在宛如心中也是最恐怖的地方。
进到医院,宛如头就蒙。
来到这里之后,马上就安排了Tom母亲的治疗,而这里的医生总共有五位,眼科医生,外科医生,妇产科医生等。
最好的一个地方是,这只救援队恰巧来自中国。
大家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宛如希望他们先去外面找信号,开始驻扎,然后播音,可是当地的人似乎不太热忱的注意这些,甚至有些反抗,对于拍照,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宛如跟这里的医生说明了情况之后,在治疗好Tom母亲,便带着他们在医院里面转了一下,并且在医院的一处地方找到了信号,开始播音的准备。
宛如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大客栈,人来人往,而且四处可以见到有人在洗衣服,晾被子。地面上都是铺来睡觉的布块,他们是病人的家属和朋友,留在这里照看。
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你总可以看到有人在这里做饭,他们支上几块石头,点上火,就可以开始做饭了。
就在这院子里面,大家伙便开始聊天。
眼睛瞪得很大,随着宛如的瞪大的眼瞳视线看去,有一个小男孩的肚子特别大,就像装了一个篮球在里面,这孩子真可怜,可他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医生所说的,生命快结束的样子。
你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现在如此天真的笑着,可是过两天,就没了。
郭帅来了这边之后,这里的医生听说他是一名心理医生,很是欢喜,并且希望他能为这里的人做一些心理上的辅导。
他也开始忙了起来。
看着无线台还没搭建好,宛如摄影机拍摄了这里的情况,并且着手写一些文章,等到休息的时候,发表到网上------
妇产科特别的兴旺,隔三差五这里的妇产科主治医生便会遇到几个急诊。
宛如就在刚刚的时候为一对年轻的夫妇记录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夭折的事情,医生可怜他们,就帮他们为这个孩子准备了葬礼,制作了一个小棺材,孩子的爸爸捧着爱子和一束白花,身旁的母亲泪流满面。
医生说这些事情,见多了,但是他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却也未必能将这些弱小的生命从地狱里面挽救回来。医生说这里孩子的死亡几率是欧洲的八倍------这样的数字无疑震撼了宛如的心灵。
她云雾迷蒙的眼睛留下了泪水-----
宛如问小伟,能不能打电话到Tom的学校去,小伟点头,“可以,信号已经有了,他们这边的学校也有电话,可以打。”
“那播音什么时候能开始?”
小伟向身后望去,“都准备好了,过多半个小时就可以开始了。”
“好!”
小伟有些许疑惑,“你打电话干嘛?”
“因为今天是非洲这边的儿童节,我希望用这个作为今天播音的主题,因此想请那般孩子过来一趟,到时候,你录影一下,然后休息时候,我连同我的文章和照片都放到网上去!”
“可是他们来这边的时间会很长!”
“那就等等!”宛如的语气很坚定。
小伟没有过多的反驳,“明白了!”
宛如先带起了耳麦,准备起了说辞,可是这里的一切总是让她心神不定,让她触景伤情——这样的一个国度,所有的黑暗都变得迫不得已,那些所谓的人性在这里也不值一提,因为在这里都没有达到那样一个生存的高度中------
电话已经拨通了,而且宛如和小伟他们都在一旁等待着。
因为世界各地时差的缘故,节目不能拖太久播出,这样会耽误到其它国家想要收听到这个节目听众的时间。
有时候这附近往往会传来一些恶臭,不远处,就有一帮惹当地人厌烦的男男女女、东倒西歪地挤在昏暗、恶臭的公寓里,各个鼾声如雷、满口呼着酒气,有的甚至是因为性生活糜烂而在一旁筋疲力尽------他们在黑暗里使劲地挣扎,酩酊大醉地挥动着手臂,眼睛有时候似乎被什么刺激到而炯炯有神,恐怖莫名其妙地袭到宛如的心头。
宛如拿起照相机拍录了下来。
有一群欢快声音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孩子们来了,宛如马上将视觉对准他们,高兴得和他们左拥右抱,也不嫌弃他们身上的脏乱,第一句话便是,“儿童节快乐。”
之后转身跟小伟说,“播音开始!”
“全世界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人和之音,非洲站,那么今天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今天是非洲的儿童节,在我的身边都是当地的孩子,我让他们想各位听众朋友问好!”
宛如示意孩子们靠近耳麦,他们叽叽喳喳的对着耳麦说,“你们好。”或“儿童节快乐”,有稍微大一点儿的孩子便说,“你好,世界!”
接下来,宛如也让这些孩子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有一个孩子说道,“希望我们可以融入到正常的世界里面去!”
宛如在那边哑巴了。
播音停止了,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小伟在一边提醒,“怎么了宛如,继续啊?”
郭帅的眼睛直勾勾的。
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眩晕------
那会儿艾斯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