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质庚用力握住我的手腕,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戾气,“回家。”
“不看了?”我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笑得那叫一个欢快,“不行不行,童姐姐和尹姐姐还守在楼下呢,你现在要是下去……”
这家伙又开始别扭了,脸黑得就像包公一样,再画个月芽儿就能开拍了,一定比那些大鼻孔的帅许多许多。
“不看也得付钱。”余悦扬果然不是一般人,和了把稀泥还敢往里扔小石子,也不怕溅着他自己。
邢质庚斜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肃杀。
余悦扬不怒反笑,再次抬了抬他鼻梁上不曾滑下一分的眼镜,手势在空中一划,轻轻地落在邢质庚的肩膀上,“前姐夫是吧,我是卓然的弟弟。两年了,我都不好意思自我介绍。”
邢质庚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嘴唇紧抿。
“不过就算你是我前姐夫,我也不能给你打折。”
“回家。”邢质庚拉着我转身又要离去。
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啊,“等等,你真不看吗?悦扬的时间不多,在每个城市都只有几个小时。”
“他现在是不好意思看。”余悦扬闲庭信步地踱到我前面,“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姐姐你不好,好好地干嘛抛弃人家。你要想他好呢,就多陪他做点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事情,放松放松。”
“以前做的事情?”我惘然。
余悦扬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再一次笑得很无辜,清澈眸子眨了眨,暧昧不明,“赚了前姐夫两年的诊金我真的不太好意思。这样吧,卷卷今天放学之后我去接他。你们该干嘛干嘛!”
“那是干嘛?”
“前姐夫,你能不能把这白痴弄走!”余悦扬嫌弃地瞥了我一眼。
我挥舞拳头,“余悦扬,要不是我把智商都留给你了,你能是天才吗?”
这是余悦扬心中永远的痛,他知道要是没有我就没有他的道理。如果我不是女生,他们就不会再要一个孩子,他就不会出生。
“前姐夫,别对她太好,不要跟她客气,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余悦扬取下眼镜,那双细长的眸子邪恶地上挑。
邢质庚也没跟他客气,“我不会客气的,卷卷你照顾好就行。”
“好说好说,晚上卷卷也跟我。”余悦扬朝我挥了挥手,“姐,别瞪我,为了前姐夫的味觉和嗅觉,你就牺牲一下吧。”
该死的余悦扬,我一定要把邢质庚看诊时的录音带偷出来……
“姐,不要想了,全都我这了。”余悦扬指了指太阳穴,得意洋洋地笑了。
这回童姐姐和尹姐姐没有跟过来,虽然我非常渴望她们能在此时此刻从天而降,就算有大难临头也好过邢质庚那双涨红的双眸和笼罩在他周遭的怨气。
“你一直知道我在看心理医生?”
我摇头,“不知道,要不是童姐姐她们提起悦扬……”
我从来就不知道邢质庚看的心理医生就是我弟弟,而余悦扬每回去看我的时候,也不曾提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赚这么多的黑心钱他不心虚吗?
“看着我变成现在这样,你很高兴对不对?没有你,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这是不是你想要证明的?”他脱掉外套,在墙壁上的开关处按了几下,一楼的窗帘缓缓地下降。
我不置可否,看着他烦躁地扯掉领带,解开衬衫扣子,手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分明,依稀可见暴起的青筋。
“庚子,我没想要证明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纪予馨那么出色的女人都可以为你不顾一切,我算什么?”我苦涩地勾起唇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淹没我的脚踝,拍打我的小腿,一点一点地上升。
黑暗无尽蔓延,冰冷是此时唯一的感觉。
“我说了多少次,我和她……”
我打断他,“可是你抱着她,没有什么为什么要拥抱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会难过会伤心会心痛会自卑会……”
他转身捧着我的后脑勺,火热的唇强势压了下来,将我的话悉数吞没。
他的吻狂野而粗鲁,毫不怜惜地咬住我的下唇辗转吮吸,仿佛在把我嵌进他的体内,那般用力那般猛烈。疼得我开启牙关,任由他的舌头没有阻拦地伸进来,攻城拔寨,口腔内充斥着属于邢质庚的味道,四年来我不曾忘记的味道。
我贪婪地呼吸、吮吸,热烈地回应。没有他的四年,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像某一天的重逢,可以忘记一切,尽情地拥吻,直至地老天荒。
我爱他,我从不否认我爱他。可是我的爱是胆怯与卑微的渺小。
“没有纪予馨,谁也没有。我只有你,卓然。那些拥抱都是因为……”他离开我的唇,慌忙解释道。
我现在才不想听关于纪予馨的事情,我拉下他的头,堵住他的嘴,双手不顾一切地往他身下摸索。生了孩子之后的我身体愈发的敏感,特别是面对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如果他这四年来一直是一个人,我还有什么权利去指责他。他用自己的方式来爱我,我还需要在乎曾经的人或事吗?他的苦一直自己扛着,怎能不令我动容。爱情,有时候没有道理可言,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心一路前往。
“庚子,我要你,现在就要……”
余悦扬说过,多做一点以前一起做过的事情,对他对我都会有所帮助。
余悦扬难得厚道一回,真的把卓子尘接过去三天。这让我非常的汗颜!因为余悦扬非常不喜欢小孩子,他从小就被迫与我的父母一起参加各种形式的公益慈善活动,怕极了又吵又闹的孩子。
所以,他和卓子尘向来不合拍,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三天,果然是极致。
他把卓子尘送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怨气。“卓然,我真的很佩服你,能自己带孩子。”
当初我生下小卷卷的时候,他放下手上的课题飞过来看我。一看到浑身皱巴巴的小婴儿时,他连抱都不肯抱。
要是让他的客户知道余大心理医生也有某方面的心理隐疾,不知道会做何感想。还好我的弟弟没有被我的父母影响,心理还算健全。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朝小卷卷挥挥手。小卷卷立刻甩开腿朝我飞奔而来,“妈咪,我再也不要和舅舅在一起了。”
“小卷卷,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呢!”余悦扬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一副急欲撇清的模样。
“妈咪,舅舅不给我看动画片。”卓子尘迫不及待地告状。
“你又给我儿子看那些启发智力的片子了?”我不用问都知道,心理学家果然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变态,“你不会自己生一个去玩,别虐待我儿子。”
余悦扬摸了摸鼻子,闷闷地说道:“我还不是怕他跟你一个智商。”
****起手边的杂志往余悦扬的脑袋上砸去,“据说都是一个妈生的。”
虽然同是一个妈生的,待遇却有如天与地。他享尽一切荣耀,而我却饮尽孤单。他在人前显贵,我在人后哭泣。他被赋予一身响亮的光环,而我却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姐,你还不准备告诉前姐夫真相吗?”余悦扬环顾四周,暧昧地笑了:“这三天你们纵欲的过程还和谐吧?”
“我倒是觉得你该告诉我真相。”
“真相嘛,前姐夫的嗅觉和味觉是可以恢复的,只是时间问题。你们的事情是他郁结在胸的心病,积累多年,需要慢慢化解。对于他的病,最好的倾听者应该是你。不过呢,从这两年的观察来看,他不是一个善于诉说的人。除非催眠,他才会透露一些讯息,但是催眠的过程非常的短。”
我放下卓子尘,“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伤害我姐姐的人怎么能这么便宜他?”余悦扬美目一凛,神情肃目,俨然化身正义的使者。
成年之后,余悦扬与我保持十分亲密的关系,从小就早熟的他将我的一切遭遇看在眼里,在他可以独挡一面之后,总是适时给予我亲人般的温暖与补偿。他知道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我变得不幸,他会尽他所能给予我想要的一切,特别是毫无原则地偏袒我的任性。
“那你想怎样?”我耸了耸肩。
余悦扬神秘地一笑,“我叫秦贤回来了。”
我就知道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肯定不安好心!
“正确的说,卷卷的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