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坎一软,头不禁地再低下几分,薄唇刚好贴住了的长发,软绵绵的感觉令他不由醉了几分。
因她而醉。
“嗯?”
莫亦白灼热的气息喷到她脸上,令她一下子恢复脑回路,转头对上他那双宝石般的双眸。
他脸上真诚关切的表情撼动了颜浅的犹豫。
“乌鸦说你要把赤狱门迁到宁城来,为什么?”
莫亦白顿了一下,眼睛坦诚地看着颜浅,“你不会跟我回帝城,而我也不能离开你,那只能我来宁城。”
颜浅瞳孔一颤。
“莫亦白,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对我那么好?”
莫亦白撇开视线,聚焦在酒架上的瞳孔渐渐失焦,薄唇微张,嗓声也格外沙哑。
“小白,当年的亦哥哥还是你唯一的亲人吗?”
颜浅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确实,亦哥哥当年对她这个孤儿来说就是亲人,她盼了十多年,都是为了他的出现,扪心自问,他真的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亲人了。
只是...
“我...”她终究说不出口。
“呵,”莫亦白自嘲地笑了声,语气不乏讽刺,“可是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颜浅忍住心中的苦涩,“莫亦白,我...无法接受你对我的好。”
她的心现在就像皮条,一边是来自理智对莫亦白的抵抗,一边是感性地对莫亦白的依赖,两边都用力拉着,让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必觉得难受,随其自然就好。”
颜浅垂眸。
怎么可能做到随其自然,那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吃饭一个人,生病一个人,就连过节也是一个人。从前她身边最多也就个吕槿围着她转,但很多时候她满世界跑,她是生活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两点一线,从前是学校——住所,现在是医院——住所。
没错,她心里是怀着对他的憧憬,可是当这一切都来临的时候,却没办法接受...
“莫亦白,我做不到,”颜浅的视线停留在就杯子上,轻雾朦胧了双眼,双颊已经泛红,看出几分醉意,“我承认在遇见你之前,我每日每夜都在渴望你的出现,甚至想过去帝城找你...但我很害怕,如果你已经不在了,又或者你根本没有打算来找我,我那么多年的支撑一下子就倒了...”
“所以我宁愿守着承诺,也不愿失去希望。”
“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挣扎,明明亦哥哥就不该那样的...为什么...”
颜浅已经醉得意识模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在喃喃自语,身边的莫亦白却一字不落地听进脑里。
“我在这个世界就剩下亦哥哥了...可偏偏我又要推开你...心里好难受啊...”
说到后面,颜浅居然低声呜咽起来,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脆弱得像只初生的小鸟。
莫亦白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力气大得手背的青筋都暴跳起来,黑暗危戾的纹身愈加生动,让人更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