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唐余跟秦宇轩战至两百招开外,唐余轻声说道:“秦兄,你这把剑重不重?瞎比划了这么久,累了吧?累了,就下去歇着。”说罢,不待秦宇轩招式用老,身形突变,画了一个诡异的圆,绕到了秦宇轩的背后,一掌实打实的击在了秦宇轩的后背心上,这一掌掌力阴柔,侵入体内才开始爆发,秦宇轩顿感不妙,也不回头,贴身滑步仗着金缕衣能抵消部分掌力,一肘顶在唐余胸口,打到这时,两人竟已经开始贴身短打,以命相搏。唐余受了这一肘,气血翻涌,抢提起一口真气,趁秦宇轩伤势也不轻时,挥掌击出。秦宇轩不得已只得与唐余再硬拼一记掌力,突觉对方这一掌掌力更胜刚才那一掌许多,猝不及防间被唐余一掌轰下高台。
众人尽皆惊呼,秦宇轩竟然败了,败在了唐余之手。再向高台上的唐余看去时,只见他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秦宇轩刚刚那一肘也给唐余造成了不小的伤势。徐岳正待起身要去接唐余下来,却被夏仲离一把按在椅子上,徐岳不解问道:“舅舅,为何拦我?”夏仲离道:“你先别出场,我有消息,唐家似乎跟那两个老和尚有什么大动作,你这一出去就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跟他们扯上关系,到时候他们成功自然是好,一旦他们失败,你如何立足?”徐岳不禁哑然,停了停道:“为何总要想这么多呢?我想做什么就做了,岂不更好?”夏仲离道:“将来你若是要去做那件事,在朝中的勾心斗角远比这江湖还要凶险,若不试试考虑周全,随时性命难保。”徐岳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早有唐家的人上台将唐余扶下高台,既然有人开了头,又有一位年轻人上台,指名向另一人挑战,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突然有人从背后俯身在夏仲离耳边低语了几句,夏仲离往左边看了看。向徐岳说道:“你看你左手边五丈处那名灰衣妇人,约么四十岁年纪。她一直在盯着你看,不知是何身份,我已经让属下人去查了。”徐岳转头看去时,那妇人正看着徐岳,见徐岳转头过来,四目相接,忙转向别处。一刹那间,徐岳之见了一双清澈得如一泓清水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心想既然舅舅去查了,会有结果的。
时辰不早,有人送来午饭,众人皆大快朵颐,不管比武结果如何这肚子还是要先填饱的。吃罢午饭又有人接着挑战。眼见日头西斜,场中又已经有好几对分出了胜负,有意料之中的,也有让人大跌眼镜的,这一日的比武已经接近尾声了。这时,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飞身跃上高台,双手一抱拳朗声道:“诸位英雄,在下苏昧,想必近来的江湖传言众位都听说了,说是家父在关外败在一个年轻刀客手中。今日,我要在此告诉天下英雄,我苏家的刀,绝不会败在另一把刀下。”说罢,环顾四周,喝道:“哪一个是徐岳?苏家苏昧,敢请阁下登台赐教。”夏仲离看向徐岳道:“去吧,好教那些老家伙知道,当年让他们夜不能寐的魔头,如今收了个好徒弟,他们又得要睡不安稳了。”徐岳道:“只怕未必有人能看出我的武功家数,恩师离开武林太久了,久到都已经被遗忘得一干二净。”说话间苏昧又开始叫道:“怎么,不敢出来么?要当缩头乌龟?”台下早有人议论纷纷,有的道:“这苏昧还真是霸道,怪不得有人说四大公子里,就属他最心狠手辣。”有人接口道:“你知道什么,这人动手就是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的名声可都是自己打出来的,虽说名声却是不怎么样,可人家本事可不弱,就算是有些老一辈,也未必是他对手。”还有人道:“你们听说了吗?原本啊这武林大会定在六月初六的,就是被这苏昧改的日子。”众人皆不解问道为何,那人说道:“这苏昧娶了秦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秦宇轩的姐姐,你们都知道吧。据说啊,已经身怀六甲,约么就是六月就要临盆,这苏昧说啊,要在儿子出世之前,就要替他父亲把名声挽回来,要让他儿子一出生,就仍旧是天下第一刀。”有人接口道:“秦骁这也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凭什么他女儿要生孩子,就得提前武林大会,反复无常说话都没个准信,这以后谁还能相信他。”旁边又有人道:“这一次他还能不能接着当武林盟主可不一定,不过今天嘛看着这苏昧我就上火,我支持那个姓徐的。”说罢站起身大喊道:“徐岳出来吧,把这玩意扔下去,看他还天下第一刀。”一时间众人皆在呼喊徐岳的名字,要他出场。
徐岳缓缓站起身来,大踏步挤出人群,也不见如何动作,轻轻扭腰提气,身形一纵就稳稳落在台上,抱拳向四周一揖,又向苏昧拱手道:“苏兄,彼时我还是官府中人,苏老前辈也是不愿助纣为虐,一定是让着在下的,苏兄你看我今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承认苏家仍是天下第一刀,你看如何?”苏昧道:“服软,那又如何?我要的是打出来的第一,不要你让出来的。”当即拔刀出鞘喝道:“看刀!”说罢挥刀上前,一片刀光霍霍直卷向徐岳全身要害,刀起时隐隐已有风雷之声。徐岳不敢托大,虽是不出手相迎,但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闪避,苏昧狂攻了三十余招,徐岳仍是不出手。苏昧收刀道:“为何你不出刀?看不起我么?如果苏家人都不配让你拔刀的话,还有谁能让你出刀?”徐岳道:“苏兄刀中已有风雷之声,早已尽得惊雷刀真传,徐某自认不是对手,这就认输了吧。”苏昧道:“徐岳,我诚心诚意邀你一战,你一直不出手已是看不起我,三番两次言语间还要折辱于我,今日我们两人总有一个要躺着下去,不是你就是我。小心了,我这下要动真格的了。”说罢刀尖斜斜向下,忽的刀柄一转,挥刀出手徐岳只见一道雪白的刀光快如闪电直取自己喉咙,却又好似有无数变化,只得抽刀相迎。苏昧收刀道:“接下来我要用的,便是我苏家惊雷十二式,出手就要伤人,你可要小心应付了,若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的。”徐岳道:“苏兄的刀虽快,比起令尊仍还有不小的差距。令尊出刀便有风雷阵阵,刀光快如闪电,可谓不负惊雷刀之名。”苏昧冷哼一声道:“那你今天来试试我的刀,看能不能砍下你的狗头。”说罢刀光霍霍直取徐岳,刀刀不离要害,徐岳仍是格挡,不曾还手相攻。百余招过后,苏昧眼见对手并不还手,自己仍是无法取胜,心下一横刀柄一翻一掌拍在刀身,只见刀柄里弹出另一柄短刀来。徐岳一见,说道:“原来苏家子母刀确有其事,我还以为是江湖上以讹传讹。”苏昧道:“那是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你逼得我子母刀尽出,今日你不可能活着离开。”徐岳心下也有些不悦,我处处相让,你却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那就休怪我也不客气了。当即说道:“既然苏兄非要如此相逼,那就让我替苏老爷子教教你怎么用刀吧。”说完挥刀出手开始抢攻,苏昧看见那一抹刀光时刀已经离右臂不过两寸,忙竖起左手短刀挡住这一刀,却惊觉对手这一刀力道大得出奇,这才知道对方一直是让着自己。苏昧也不肯服输,眼见徐岳一刀快似一刀,只得左支右绌拼命抵挡,台下众人都大跌眼镜,苏昧号称苏三郎,出手就是拼命,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场中最坐得住的反而是苏归源,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也跟徐岳交过手,当初徐岳那一刀他是真的没自信能挡下来,所以才选择翻身而退,他知道徐岳不会下杀手,所以并不担心苏昧的安危。让苏昧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他整日里不知深浅。台上,苏昧已经招架都显得困难了,徐岳看准时机,佯攻左肋下,苏昧也一发狠竟是不防守,双刀齐出分取徐岳咽喉和胸口,徐岳这一刀若是出手,苏昧左肋下必然有一个大窟窿,而自己就算仰头躲过了咽喉那一刀,右胸上也一定会被苏昧的短刀穿胸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徐岳一旋身收刀,脚下步法玄妙的转到了徐梅背后,一举躲过了苏昧致命的两刀,徐岳手中刀一翻,用刀背狠狠砸在苏昧背上,苏昧当即倒地昏迷不起。徐岳忙将苏昧扶起,苏归源早就纵上高台,从徐岳手中接过受伤的儿子,说道:“多谢徐大侠手下留情,老夫管教无方,未能拦得住犬子,今日之事,给徐大侠添麻烦了。”徐岳忙抱拳还礼道:“苏老前辈,可莫要大侠相称,这可折煞晚辈了。苏兄也是性情中人,今日之事已了,不必再提。”苏归源道:“那我先将犬子带回去养伤,告辞。”徐岳道:“苏兄伤的并不重,他只是苦战脱力,又心急求胜,以致急火攻心,我在他背上这一下,虽说得让他吐两口血,却是不会让他心脉受损的最好办法,好生将养上半月,定当完好如初。”苏归源道:“多谢。”说罢提起受伤的儿子转身下了高台,徐岳也纵身跳下,回到座位上。
日头落下,这一天结束了。徐岳也成了众口相传的英雄人物,可谓一战成名天下知。晚宴开始,武林群豪在秦府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