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都虽城高池深，但褥檀留兵不多，因而也兵力分散。文支虽然不擅谋略，但也知道此时危急存亡之秋，对崔显等一班留守汉臣是言听计从。次日，无论吕隆如何叫嚣，文支只是让军士依托城墙，投石放箭，只作抵挡，而不出城迎击。一时间，果如杨颖所料，吕隆顿兵于坚城之下！
……
百里外的阳泉，中军帐中，一盏青灯，几盘小菜，褥檀和文真二人小酌，文真虽读书不少，毕竟年少，还是喜欢一口而干，而褥檀则气度雍容，姿势优雅，不疾不徐，慢慢细品，文真还一时模仿不过来。
褥檀轻轻放下酒杯，笑道：“老八可是羡慕汉家风范。”
文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朗声道：“汉家掌中原近3000年，屡败而不亡，历乱而后兴，归根到底还是汉家文化博大精深，难以被同化啊。”
褥檀不由颔首道：“你能有这番见解，实在不易，如今我等欲成大事，没有陇右汉家豪强相助，则几无立锥之地，可若无汉家百姓之倾心，则不免其兴也脖，其亡也忽，八弟可有良策？”自利鹿孤遇刺后，褥檀主事，便不再事必躬亲，而是不断启发历练几个小弟。老六俱延文武全才，却不够狠辣，老七文支剽悍难当，却有点莽撞，老八文真倒是熟谙诗书，但却少了些军功，如今俱延在外未归，文支镇守乐都，褥檀文真精锐在外，正当有所作为。
文真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冷冷道：“虽然王者多行仁政，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如今之乱局，切不可怀妇人之仁！”
褥檀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八弟陡然如此，因道：“虽然如此，但滥杀者必遭天谴，逆民者必被族诛，八弟也不可不察，倘我等能全有凉州，保据陇右，我秃发氏未必不能执掌华夏。”
文真脸上充满了热忱和激动，道：“三哥此言，让人热血沸腾，不错，我们就是要让那自称正蒴的慕容家比比，到底谁才是蓝天和雄鹰的子孙！三哥，事不宜迟，如今吕隆已经出手，请三哥给我一万旋风骑兵，我愿直捣姑臧，姑臧一取，大事定也！”
褥檀尚未答话，只听见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速越来越快。
文真眉头一皱，正要喝问，褥檀微微一笑，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时，门外校尉高呼：“禀车骑大将军，镇北将军飞马赶到。”
褥檀，文真忙迎了出去，只见夜色里，俱延一身戎装，满面风尘，奋力挥鞭，见二哥八弟出帐相迎，飞身下马，正要拜倒，褥檀一把扶起，右紧紧握住俱延的手，俱延文真会意，三人的手交结在一起，俱都神色坚定而热烈，蓦地，三人几乎同时大笑，周围士卒齐声欢呼。
进入帐中，寒暄过后，褥檀亲自给俱延斟了一杯酒，问道：“老六，此行如何？”当然，褥檀早已知道乾归败亡被俘之事，只是，细节对于他来说远重于结果。
俱延恭敬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抹抹嘴道：“三哥，那姚兴真是深不可测，没想到候辰守将罗敦，竟然是姚兴派去卧底的，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实在是令人骇然啊。”
褥檀听了，心里也不由往下一沉，文真抢道：“那乾归，炽磐等人都是武功极高之人，罗敦即便反水，也难以将乾归中枢一网打尽啊。”
俱延神色凛然道：“姚兴很早就潜入候辰，亲自布置，先故意引起公府等人对罗敦的怀疑，再放风说捉到紧要人物，诱公府等人赴宴，与席上下毒。”
“可姚兴向来光明磊落，怎会如此？”
方才心惊不已的褥檀已经平静了下来，剑眉一轩，笑道：“老八，逆方才还说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怎么这么快便忘了？何况，姚兴之人，心机深诡，焉知他不是矫情作伪，抑或出奇制胜？”
文真默然的点点头，俱延又道：“此次那个沐析，就是杜渐，于此战再立大功，姚兴已倚之为腹心。”
“哦？”，褥檀显得颇有兴趣，摸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道：“他是献策之谋臣，还是执行之勇士啊？”
“只知道他曾与罗敦商洽甚久，于当日宴上，杜渐一剑败西秦第一勇士奚择，及乾归父子至，半盏茶将炽磐制服，其武艺，委实深不可测。”
褥檀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如今姚兴意欲何为？”
俱延又呷了一口，答道：“接到三哥急件后，我变星夜而来，我走时姚兴依然按兵不动。”
文真插言道：“六哥，小妹不是和你一起去的么，怎不见她回来？”
俱延神色颇有为难，褥檀原本在把玩酒杯的手掌心猛攥，微厉道：“老六，是怎么回事？”
俱延神色不豫，还是将杜渐和如云之事全盘托出。
褥檀一直静静听着，不发一言，而文真的脸渐渐沉了下去，俱延心中本就不自安，见状不由言语不顺，等说罢之时已经冷汗涔涔。
听罢，褥檀淡淡问道：“老六，可是你给予方便？”
俱延大惊道：“三哥，绝对没有啊，当时，当时只是二人情不自禁，而小弟又急于送出消息，所以…”
“所以就让那小子做了咱们的便宜妹丈，是也不是？”褥檀微笑，可是俱延看起来，却浑身发冷。文真则满脸通红，双拳紧攥，俱延没有想到，这个向来柔顺的小弟也会这样。
“三哥！”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六弟，你鞍马劳顿，且先去休息。”
“三哥，我不累，我”可是俱延看见褥檀那不可置疑的神色，只能拱手行礼，悻悻而去。
文真神色稍缓，道：“三哥，如今木已成舟，你看。”
褥檀自信的摆摆手道：“不必再说，我自有计较，文真，你现在就去布置，明早，我们拔营！”
文真神色激动，道：“我们去哪？”
“乐都！”褥檀的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
杜渐越发觉得，罗敦在姚兴面前是故意藏拙，一到军中便精明无比，由于姚兴态度暧昧，摩诃班居然没事似的回到高平，而罗敦在与姚硕德联系后，决定所部两万步骑，星夜奔袭姑臧！
众将会议时，大都不解其意，杜渐也是，见罗敦耐人寻味的把玩着案上的桃子，双目神光闪烁，杜渐会心一笑，心中了然，遂力主奇袭，焦遗片刻也悟，于是此议遂定。
杜渐在见过王全后，似乎终于从兰心事件中走出，不再萎靡，每日斗志昂扬，神色欢悦，雨荞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二人已经多日没有欢好，此次在急行军中，自然没有机会，不过杜渐自己请缨，和雨荞前往探路，二人带上亲卫，一路骈马隅语，互诉衷肠，顺便排解多日相见不能混亲近之苦。手下亲卫倒也知趣，没有紧随，沿路警戒。
可是对于绝世高手来说，十几亲卫实在算不了什么，片刻，一身白色的房薇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雨荞神色微变，杜渐紧紧攥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就在这时，清风拂过，房薇娇躯舒展，藕臂轻张，双目微合，凌波仙子，凭虚御风，也不过如此吧。
杜渐不由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