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要走多久啊。”抱着已经睡着的八子,按照八子睡着前指着的方向跋涉前行的通天道人,看着面前仿佛永远都没有变化的巨大草原,也只感觉到一阵无力,虽说修行者不怕苦,不怕累,不用吃,不用喝。可是,就这样走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给通天的感觉仿佛是完全没有前进一点的感觉。
“小师弟,把持你的道心,不过是一点点寂寞都受不了,还谈何证得大道,记得师父曾经提过,这紫霄宫门下,最差的,也是大罗金仙啊。”太上看见通天现在上串下跳的样子,眉头一皱,阻止了他的抱怨,修行者,还是当以修行为第一位,求的无上大道为毕生追求,其余的,自然都当放在一边。
“我知道,可是,唉。”通天愁眉苦脸的低下了头,他也知道太上说的都是对的,可是自从来到紫霄宫之后,他就是这么个飞扬跳脱的性子,也不用管老话俗话了,方正天平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的通天,当真是觉得把帝俊从天帝的位置上一脚踹下来,都比自己平心静气的修身养性要容易的多。
“师弟,你啊,唉,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可能是师兄我,太过心急了吧。”看着通天那满脸委屈兼无奈的表情,太上只得摇摇头,不再说话。
只是三个道士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这一片浩瀚无边的茫茫草原之下,隐藏着的竟是一层浓厚可怖的血浆,只是这血浆不知怎的,不但没有散发出任何异味,更是在三个道士的脚踏足之前,就会为他们自动分出一片道路,端的诡秘非常。
“真是的,无论是在山上的紫霄宫居住的时候,还是在龙隐村休息的日子,总是会听到写奇奇怪怪的声音,只是,到了这梁州地界,真正的洪荒大地,为啥就这么无聊呢?”不过通天毕竟没有管住自己嘴的习惯,想到了什么事情,还是顺口就溜了出来,当然,他的话自然被太上和元始选择性无视了,可是,那隐秘于草丛之下的血浆,听到通天随意的话语,却不知怎的,不经意的产生了几丝涟漪。
“我们这游历洪荒的旅途,不过才刚刚开始,师弟,这种在你看似无聊的生活,反而是我所期盼的呢!要是永远都可以这样无灾无劫的走下去,岂不是一件好事。”略带忧心的看了一眼依旧处于沉思状态的元始,太上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感慨!
“要真是无灾无劫还算什么历练,在家里睡觉不也就成就圣人了!”听到太上的话,通天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不过看到太上此时的神情,通天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像之前太上曾说过的那样,每个人的道和缘法,都是不尽相同的,这一点,无法改变也无法替代。
听到通天的话,望着眼前那无边的原野,和即将落下的夕阳,太上悠悠道:“是啊,正如你所说的,若是无灾无劫,还出来游历作甚,这人世间的事情,就如同即将升起的明月一般,月缺月圆,只有舍下自身的欲望,完全的顺从天道,方才能修成真正的大圆满啊!”此时的太上,居然有一种舍弃一切,大彻大悟的感觉。
“你所说的或有几分道理,可是老不死的,天平那个老家伙不也讲过,天道之下,众生皆如蝼蚁,哪怕是那万劫不磨的圣人果位,在天道面前也是如同棋子一般,任人摆布吗?可是,难道这样,我们也只能顺其自然,不得抗争吗?大师兄,何不醒来!”通天见到太上如此模样,心中大感不妙,连忙引用天平道人的话,再搭上玄门妙法,强行将不知何故乍起心魔的太上从走火入魔的边缘给拉了回来,要知道,天平道人对他们三个教诲就是,可以顺其自然,但是,不得违背自己本心,否则,哪怕你修为再高,不过是傀儡而已。
被通天唤醒的太上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自废全部修为,从此安心感悟天道的念头,虽然太上并不介怀这一身修为,只是,若是连活下去的本钱都没有了,还修哪门子真,练哪门子的道啊!
“多谢师弟提醒,师兄刚才,迷乱了。”太上向通天躬身道谢,毕竟,通天的这一声断喝,几乎可以看做是救了太上一命!只是,太上这独处天外混沌无数个元会,在紫霄宫静修十万年尚且不曾出过半点偏差的道心,怎么突然就出现了种种莫名的念头了呢?这一点,怕是太上自己都说不清楚。
“当初听过阿少姑娘提过,这整个梁州,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可是她可从来没有提过,这草原有什么古怪之处,只是,走了这么久,为何我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了?”看着就差在身上挂一块我是奶爸,在那里昂首挺胸大踏步前行的通天,和身边眉头紧锁,思维似乎陷入了死结的元始,太上却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危机将要来到,这种感觉同元始依靠推演计算得来的准确结果不同,是一种纯粹的对于危机的事先预警。
“也罢,连通天师弟都可以看透这顺应天命的真正意义,我又有什么看不穿的呢?就像之前风大先生所说的那样,哪怕看穿了未来,又能改变多少呢,还是顺其自然,与天争命好了!”念头千回百转之后,得到的答案反是通达,自感想明白了什么的太上,反而放下了心底的包袱,不知从何时开始,太上居然就不止一次的羡慕起元始生活的洒脱自然,“也许,我们三兄弟里,真正能保守一颗本心的,唯有通天。”
“通天哥哥,走到哪了?”却是在这时,因为太累在通天怀里睡着的八子醒了,揉着自己的大眼睛,疑惑的问着通天。
“你不是指着这个方向吗?所以,我们就奔着这个方向走了。”看着四面八方完全一模一样的场景,通天很是无辜的对着八子说道,这回,他确实是按照八子的指引,一步不差的向这个方向全速前进。
“不是啊,八子的意思是,让通天大哥哥按照地上的标记来走的,那标记很显眼啊,莫非通天大哥哥没看见?”八子很疑惑的看了看通天,又低头看了看通天脚下的草地,忽然很诧异的捂住了嘴:“怎么可能,这可是当年巫神祝融大人亲手在这梁州大草原上刻画的,怎么可能会消失呢?”可是还未等她惊讶完毕,通天忽然脸色大变:“不对!”拔剑踏步,无视空间的跨海斩鲸一剑瞬息击出,再见时,滔天血浪以遮天之势压向神不守舍的元始。
“老不死的,你没事吧!”通天一声爆喝,居然单人独剑斩破了这这由无尽血浆组成的第一轮攻势,可是令他未想到的是,在他收剑之时,元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尊驾何人,为何在此伏击我等。”太上朗声问道,但是挥手间,三味真火已经燃便全身,光是站在那里的威势,已经让人打从心底畏惧。
奈何无人应答,通天尚未回过气来,一只完全由血液组成的打手显现于天穹之上,以断山分海之式,重击向通天元始。
所幸此时的元始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也无暇问究竟发生了何时,元始眉头轻扬,番天印已经自动悬浮于他的眉间,却见元始反手,低喝:“番天印,为我十方俱灭!”玉色的印玺,居然在元始的催动下产生了墨色的光芒!这一击,夹带着元始因昆仑二字所觉醒的记忆中,潜藏在于昔日那刀山血海中的无边怨气,实有破天之势!
“给,本王破啊!”皮肤和道袍忽然变成半黑半白之摸样的元始,抬起头时,无神的双眼之中所余的,只有那一片归于太古的混沌!而太上和通天却无比惊讶和不解的发现,在这一瞬间,元始在番天印上所加持的力量,已经远远胜过普通仙人所能发挥的极限!
携带者黑白二气,几乎要化身为混沌的番天印直上半空,悍然对上那只要将大地都一掌拍翻的血色手掌,轰然巨响中,黑白之气消散的番天印回归主人的身旁,浑身上下宝光凛然,不见半点损伤,而那遮天血手,却被一印拍成齑粉,化作漫天血雨,降临在这无穷无边的草原之上!
“鼠辈,在本王面前,还想藏头露尾到何时!桀桀桀桀!”于平时完全不同的语气,非黑非白的相貌,构成了如今的元始,这个若非气息相同,甚至让太上和通天都无法确认身份的强悍男人。
见到四周还是没有动静,元始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狰狞的冷笑:“在本王面前还敢藏头露尾吗?死来!桀桀桀桀!”伴随着元始张狂而暴戾的大笑声,他从皮肤到道袍全部变得墨黑一片的那半身,瞬间干枯强化,仿佛是已经腐朽了千万年的枯干树皮一样皱褶不平,但又如同千锤百炼的神兵利器一般强韧锐利,而元始那变异的怪手上的手指,更是彻底化作了五根尖锐强悍的利刃。但见元始的手就这样随意的向身旁的虚空一划,方圆百里的空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完全暴动了,而被元始指尖划过的地方,更是裂开了五条空间裂缝,而这五条裂缝也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了一样,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狠狠的砸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地面上。
“嘎嘎嘎嘎,能发现本老祖的存在,老祖我是应该夸奖你吗?”覆盖了整片荒原的血浆,聚集成一朵连太阳的光辉一并遮掩的云朵,而那被空间裂缝所斩过的地方,出现的妖异身影,不是冥河,却又是何人?
“在本王面前,就算是鸿钧也不敢称孤道祖,以本王之名,赐汝永恒的灭亡!”半黑半白的脸庞,嚣张霸道的话语,完全相同的气息,这面前一切的一切,都让太上和通天开始深深的怀疑,眼前这个宛若魔神的身影,究竟还是不是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