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风跪在地上,只听见那冰冷的话语从任默生的唇边蹦出来,五个字,说得阴毒无比,一字一顿,却是真的用了力了。
“搞垮慕云宵。”
这是林风接到的,任默生的第一个号令,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照着去做,然后出门告别出门的时候,听见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男人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不择手段。”已经是怨恨如此冰冷。
林风活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阴邪的风紧紧相随,那时任默生的眼眸,隐晦不定,隐藏着嗜血的狂妄。
风还在继续地吹,病房内一切都归于寂寥,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空洞的眼眸此刻却迸射出阴狠无比的光芒,那样不顾一切的破坏力,是他任默生,藏得最深的隐晦。
莫槿凝从套间里转出来,在他的身后站定,她刚才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悲痛不已,这个男人对秦玖,可真是走火入魔了啊。
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毁掉慕云宵,他也知道,这是极其困难的,所以,才要林风不择手段,这个不择手段甚是值得考究,一个不小心,慕云宵就要惨了。
“你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兄弟情义都不顾了吗?”莫槿凝只觉得唇齿间苦涩无比,任默生竟然已经变得这么疯狂,到底是纯粹是为了那一个女人?还是因为吞不下那口气?
任默生的眉尖轻动了一下,忽然阴冷地笑了,很是嘲讽般笑起来:“兄弟?他就应该吗?乘人之危,他不应该这样做的,至少,是他不义在先。”
于任默生来说,慕云宵在他这般为难的时候,都未曾顾及半点的兄弟情分,利用对他的帮助,让秦玖妥协,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莫槿凝觉得悲哀,看着男人依旧伟岸的身姿,突然黯然无比,哑声:“那么我呢?你这样,把我置于何地?”如果莫槿凝知道,她的这句话得到的答案会是这般残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自以为是问他的。
她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留在他的身边,不问他他的心里是不是有她,这样,至少她还是在他的身边的,但是,这一个问题之后,她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任默生转过脸来,冷凝的眉目上都盛满了怒火,倏然伸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莫槿凝的下颌,手指紧紧地砸着,让她疼到了骨子里。
然后男人阴邪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开口:“你想要在上面位置上?嗯?”男人微微上扬了是、最后的那个字的音调,没有销魂,有的只是无尽的阴冷。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他去找云宁那找的答案,说到底,他不会那么快恢复记忆的,你做得真好,你们每一个人都存心撮合他们,莫槿凝,收起你这高贵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他暴虐的模样,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温文尔雅,有的只是狂暴和邪气。
这个男人知道的似乎比她们让他知道的还多,只是很多都被他安静地隐藏住了锋芒,莫槿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心凉。
“我不是同情你...。。”纵然是伤透了心,还是想要解释,可是,任默生却不愿意给她说话的那个机会,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
“别说了,出去。”他甩了甩手,放开了莫槿凝,伸手指着门口,面色阴霾无比,那些深藏在身体里的暴虐因子一点点地被激活,任默生的阴狠,总是来得让莫槿凝手脚无措。
莫槿凝终于是含泪离开了,她在门口回头看了一下,男人站在暗影里,漂亮的轮廓染上了暴虐的色彩,眼底晕染开来一片赤~裸裸的漠然。
去不知怎么的,总让她感到一阵的苍然,这个男人,终于是被逼着走上了这样的路子,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秦玖不知道在街上游荡了多久才回到的宴回山庄,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湿答答地滴着雨水,那时候慕云宵还没有回来,佣人都在厨房里面忙碌,她进了卧室,就躺在地毯上,抱紧身体,可还是感到那么冷。
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在那些渐行渐远的时光里,任默生似乎已经和她背道而驰,只是她秦玖,没能留住这男人最美好的一面。
她在街角的咖啡馆里的时候,看见林风开着车从医院里出来,男人的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水,这个男人,曾经深受任默生的信任,但是,还是背叛了他。
而那个女人,何阑珊,曾经也那么深爱过,也曾做过用心良苦的挽留,只是为什么,在命运的拐角处,他们也做了仇人,一个不择手段地摧毁,一个用力地抗争。
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莫槿凝从医院里面跑了出来,欧子尧的车倏然停在她的身边,那男人把她拉了进去,温柔地安慰。
然后她看见他们拥吻,看见那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逡巡抚摸,原来那么爱任默生的莫槿凝,也经不起寂寞,总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找着寂寞的平衡点。
她突然就为任默生感到心疼,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很多事情都要他去承担,秦玖仰着头不去看那对玻璃窗外在车里拥抱的男女,只觉得心里异常难过。
她看见纪如卿的身影在医院的门口涌动,然后她等来了徐长卿,男人接过她手里的伞,扶着她走下了车库,那个说着和徐长卿永远也不可能的纪如卿,是不是也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原则?
秦玖蜷缩在地毯里,只觉得很多的人和事,都已经慢慢地朝着她不可预见的方向在改变,而那些不幸,似乎都能与她拉上关系,那些幸福感和罪恶感的交缠,让秦玖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不得安寝。
慕云宵回来的时候,秦玖已经恍惚地睡了过去,只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疲倦地不想去回应,那人似乎是轻声地叹息了一声,动手为她换衣服,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动声色。
她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寝室内只开了一盏橘色的等,身边的床位空荡荡的,秦玖只感觉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绞痛,觉得腹内一片的空荡荡的。
她摸索着起身,到处找慕云宵,卧室里没有他的踪影,秦玖推开寝室的门,从金色的回廊上向下看,偏厅里的灯光如昼,伟岸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瓷盅放在桌子上,然后往碗里盛着粥。
慕云宵捧着托盘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回廊上的秦玖,女子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侧,如那铺开的水藻,细长的手指扶在回廊上,缠绕着,煞是好看。
她睁着好看的眼睛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她,然后低头看着他手里托盘上精致的瓷碗,那粥里还浮着新鲜的薄荷叶,很显然,这是这个男人半夜起来的战利品。
回廊里水晶灯的清辉落在金色的装潢上,折射出晕晕的光芒,男人的脸庞都笼罩在一片的温柔之中,他柔声地说:“我想你半夜醒来一定很饿,所以,做了点粥,来,宝宝,吃点。”
他伸手一只手环着秦玖的腰把她带到了卧室里,把粥放在寝室的小客厅的桌子上,想要扶着她坐下来。秦玖赤着脚,一身白,在这暗夜里,总让他感到飘忽。
秦玖愣愣地看着他,男人温柔的眉目传情,秦玖忽然就钻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怎么也不愿意再起来。
秦玖总是会自嘲一下,自己现在可是越来越矫情了,看,总是会被感动得要死,在这深夜的灯影阑珊间,这个男人为她做的这些事情,足够她用一生去缅怀。
她这样沉寂而且感怀的神情,总是让慕云霄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很多心事,秦玖都没法和他明白,就如同她此刻的彷徨。
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心事太重,有很多事情总是无法释怀,他轻叹了一声,又抱紧了她,并没有多问。
那一夜的灯影明晃晃之间,慕云霄英俊的眉目忽然变得恍惚不已,秦玖吃着吃着他递过来的一勺勺的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连她也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流。
不管在以后的多少年,秦玖还是会记得,男人温柔的轮廓,伸手把她抱坐在他的膝盖间,轻轻地说着什么情话,一遍遍在她的耳边轰鸣过去。
这个男人,将会成为她的一生。
慕云宁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准备离开的,秦玖去机场送她的时候,遇上了徐长卿,听说纪如卿终究是和他纠缠不清了,登机口处,慕云宁客气地他拥抱,告别,并不见半分的怨怼。
慕云宁张开手,微笑着和秦玖拥抱,女子眼眸轻佻一下看着不远处的徐长卿,刻意压低声音和秦玖说:“你可是失策了,你看,长卿还是和如卿在一起了。”说罢趣味性地笑了笑。
秦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徐长卿站在人流之中,神情微微悲戚,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秦玖苦笑了出来:“他对你始终是有不舍的。”沉吟了一下,又凉薄地笑:“不过,我并没有失策,现在的纠缠,只不过是给自己这么多年错过的放纵,激情消退之后,阿卿始终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情她来得有把握,秦玖冷笑不已,这是那队男女的必归之路,纪如卿放不下那段过去,徐长卿依然放不下他和慕云宁的过去,这也的纠缠,显得无力和挣扎。
“你就这么确定?”慕云宁看着女子扬起凉薄的嘴唇微笑,那自信就不言而露了,慕云宁总是有些诧异,是什么让她,有这么大的把握认为这两个人不会走在一起?
、秦玖的眼睛放空,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睛开口:“当然,我也有过这样的过去,那感觉,可算是彷徨而且无奈的。”秦玖想起了那个陷在黑暗里的男人,曾经,秦玖陷在对慕云霄的恨意中不可自拔,任默生亦有他的心头挚爱,两个人同床不同心。
秦玖在想,如果当初他们两个人都能坦诚一点,是不是他们之间,就真的有些可能?对这个答案,秦玖不得而知,都已经不能挽回,探究只是徒劳。
“我猜你现在一定是想起了阿默。”慕云宁有些挪移地看着秦玖,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不舍,可惜她已经敛眉微笑,再也不愿意为这些事情忧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