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英也上前细细打量着,只见一件蓝色长罩甲如背心式,无袖,只有手腕处有金属体,称为护臂。甲间有束带和腰带绑衬,膝下到脚踝均无半点护体的物件和装饰。妁慈秀眉微蹙,猛然转过身指着桌案上的铠甲,怒问梁芳:“梁公公,这样的铠甲将士们如何穿着上场杀敌?顶上无铁盔,长罩甲无袖,膝下无护甲,这样的铠甲全由铁而制,不足半年,便会生锈腐蚀,你也敢拿出来跟本宫看。”
梁芳轰然跪倒在地磕头,哭嚎道:“宸妃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从内帑拨出的银两确实只够制作此等盔甲。而且,自先祖皇帝以来,以至今朝,将士们穿着的都是此等铠甲,臣没有偷工减料。今日工部尚书大人已来过此处,也应允了的。”望着梁芳的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妁慈愈加相信梁芳乃不诚之人,向来谨言慎行,他与汪直皆为掌印御马监,关系甚恰,在宦官之中颇为得意,铠甲的账目即便有水分,他人也奈何不了他。
妁慈的眸一闪,与王钟英相视一瞬,便清晰了彼此的心中所想:“本宫同皇后认为此铠甲不妥,梁公公去禀告工部尚书大人,这批正在赶制的货全部不予用,新的铠甲样式由本宫和皇后来定。”梁芳一听,又急了:“两位娘娘,万万不可啊。这批货的用材几乎花完了陛下内帑拨出的所有银两,若再换新货,着实不够啊。”
王钟英漫不经心的捏着帕子,擦拭了一下额前的汗渍,略带嘲讽的轻笑道:“梁公公,你向来神通广大,此事定也难为不了你。这批货的监工是本宫,你不要拜错了主神。”
“皇后娘娘,这是在要奴才的命啊!”梁芳瘫坐在地上,愈哭愈猛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后娘娘还是杀了奴才吧。也好给个痛快。”王钟英厉喝道:“梁公公,你不要不识抬举。”梁芳一怔,不敢再回话。
妁慈扫了一眼梁芳滑稽至极的神情,缓缓道:“梁公公放心,皇后娘娘也不过是跟你说笑罢了。新支出的银两,过几日本宫会派人给你们送来,但是铠甲必定要重新赶制一批出来。此等铠甲将士们穿在身上只有送死的下场。”妁慈停顿了片刻,微微思量着:“梁公公切记,新铠甲以铜为料,罩甲不可过长,长罩甲会使将士们行动不便。罩甲以膝为准。臂膀处定要配制披膀甲片,另外,布质束带改为卡簧腰带,腰带下配制护腹盘,脚上配卫足垫,顶上配铁帽为盔。本宫所说的这些,梁公公定要照办。”
梁芳垂首,显然一副极为不满的神情,又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答:“奴才遵命。”妁慈和王钟英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出了炼场。
王钟英轻叹:“不知梁芳是否会按照你说的来办?”
妁慈忽感觉头晕目眩,定是这一冷一热颇为不适应。吃力的应道:“他不敢不办。只是这批货,定要我们亲自验过才能交与太后娘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