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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冰忆我想做你哥哥

萧涯

我叫萧涯,挺武侠的一个名字,而事实也正好如此,我喜欢打架,也喜欢打篮球。别人都说我很帅,我也不否认,可是我很少说话。在明溪高中生活了一年,我几乎没什么朋友,其实有很多人,包括女生,都主动要求跟我做朋友,但也许是我自身的原因吧,慢慢地也就疏远了。

我现在唯一的好朋友就是这个篮球,上面有我名字的缩写,我不允许别人碰它,因为它是我最心爱的宝贝。我总是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打篮球,或者干脆坐到篮球架上发呆。那个时候,篮球场就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我可以拼命地打,拼命地发泄。周围没有人,一切都退得很远,天上有时候有星星,有时候就是漆黑黑的一片。可是这都不重要,因为我真的很少说话,但是世界真的就是这么奇怪,因为有一天,我突然就有了想说话的欲望。

那是刚刚开学的第二天,我抱着篮球跑回教室,平时我都是从左边的楼梯爬上三楼的,可那天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想从右边走一次。好久都没来了,整整一个暑假了呢。我记得高一下半年最后一次从这边走的时候,整个楼层都空荡荡的,可是现在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我想快点快点走过去,结果就撞到了乔冰忆。我确定是我先撞到的她,所以在她把我的篮球撞到楼下之后,我决定不责怪她了。可是当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她因紧张而变红了的脸,我就突然觉得她是那么地需要保护,于是我产生了想故意刁难她的念头,要知道我平时都不会主动跟女生说话。而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只是最后,我变成了她刁难的对象,看着她跑到楼下,捡起被我扔到地上的书,拍也没拍就抱在了怀里,我想她的衣服上一定沾满了灰尘。我想跑下去跟她道歉,可是最终没有动,她孤单而又倔强的身影让我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知道有个把头发束得高高的女生问过她什么,于是我找到那个女生,问了乔冰忆的班级,然后去她的教室找她,跟她道了歉,还做了她的哥哥。也许尽管她并不当我是她哥哥,但我真的很开心,其实我还准备告诉她,她是碰过我篮球的第一个女生的,可是最终没有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告诉她也没有什么意义。看着她走进教室,坐下来,然后我也转身走了。我是真的很想保护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保护,没有私欲,没有理由,没有条件,只想做她一辈子的哥哥。

后来我又去找过冰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对我那么冷淡了,甚至会主动和我说话,这让我觉得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她不是随便和别人说话的孩子,只是她从来都不叫我哥,连萧涯也不叫。我想她也应该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吧,只要她肯和我说话,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我就很开心了。

一个晚上,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烦躁,心里有很多很多的念头,很杂很杂,我想要把它们理顺,可是它们就像一团乱麻一样让我烦不胜烦。我习惯地抱着篮球来到篮球场上,四周很静,九月的夜晚还不算太黑,我可以依稀地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去去。我使劲地拍着篮球,拼命地运球,投篮,运球,投篮……如此反复,我确定要把自己弄得很累,因为累了,就会忘记许多事了。

很长时间的发泄之后,我坐到了篮球架上,傻傻地望着天空,天空中有星星,可是不多。我想现在要是有个人陪我看星星该多好,然后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冰忆。

她和一个男生并肩走着,可是他们都没看到我,我把篮球扔到他们面前,然后很温暖地笑,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情为什么会在一瞬间突然就变好了,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冰忆她突然叫了我一声“哥”。

她说,哥,你又这么晚在打篮球了。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决定要告诉她一些事。于是我对她说,冰忆,我想跟你聊聊好吗?我以为她会拒绝,可是她转过身去,对那个男生说,许若你先走,我跟我哥聊聊。

那一刻我确定周围的栀子花一定开得格外地灿烂,我甚至可以闻到它们散发出的幽幽的清香。

冰忆挨着我坐到了篮球场周围的凳子上,我不想知道刚才那个男生是谁,也不愿知道,我只想冰忆现在坐在我旁边就好。我决定告诉她一些事情,一些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事情,仅仅是当她叫我“哥”的时候。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最爱这个篮球吗?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一定有特别的意义,对吧?我笑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女孩,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我告诉她,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没想到冰忆听完后马上就笑了,她说,就算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也用不着每天都带在身上吧?

可是我妈妈不在了。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没有去看冰忆,但我知道她肯定楞住了,因为她好半天才说,那你爸爸呢?

也不在了…

对不起。

没关系,十八年了,我还是一路走过来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不知道有爸爸疼妈妈爱是什么感觉。有一天当我问孤儿院的阿姨关于我爸爸妈妈的事情的时候,她就给了我这个蓝球,并告诉我是我妈留给我的。当时我还小,就信以为真,于是天天抱着它,还刻上了我的名字。等大一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其实是个美丽的谎言,我爸妈根本不会给我留什么篮球,可是我还是抱着它,不肯放手。经过了这么多年,它也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甚至觉得它就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很傻吧…

那个晚上我说了很多话,从未有过的多,似乎说尽了我一生的话,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相反却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这些在我的心里压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可以诉说,而今天面对冰忆——到目前为止唯一值得我信任的人,我却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个晚上冰忆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我看得出她很难过。她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每一个人的遭遇都可以让她掉下眼泪。我告诉她,冰忆,其实你不用难过,哥现在有你就不会孤单了。她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那天我们坐到很晚很晚,虽然很长时间都是沉默,但这种沉默让我觉得很舒服,有种世界就要隐退的感觉。

临走的时候,她突然说,哥,其实我以前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只会欺负女孩子的吊儿啷当的坏小子,可是今天不觉得了,真的不觉得了,你也是个好孩子,也需要人疼需要人爱。

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掉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面对冰忆,我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欲望。

送冰忆回寝室的时候,我对她说,想我了就来找我哦。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说,哥你说错了,应该是你想我了就来找我才对。我笑了笑,感觉很舒服,像是被人唾弃的小乞丐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晚上极普通也极平常,可是却最让我难忘。我想多年后的某一天我仍然会记得这一晚,记得我和冰忆在一起看星星,一起说的话,记得她带泪的脸庞,记得她叫我“哥”时的样子,记得她对我说我也需要人爱…

冰忆,我亲爱的妹妹,你知道么,这是我进明溪高中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我很少笑的,可还是笑给你看了,所以你以后也一定要开开心心地笑给我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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