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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范蠡请降

范蠡趁夜去至了伯嚭的帐中。一见伯嚭的面儿,范蠡跪倒就哭。伯嚭问道:“范大夫,你哭者所为何来?”。范蠡一听伯嚭问自己,马上答道:“太宰,范蠡所苦的当然不是我个人。我哭的是越国,我哭的是吴国哪”。伯嚭前面还听着呢,后来一听还有吴国的事儿,他面孔一板,“嗯,范蠡,你胡言些什么”。

范蠡往前跪一步,言道:“太宰,我家越王千岁请降,吴王千岁不但不准,还说要灭掉我越国。可是您想想,我们便是此仗败了,但是我们越国军民加起来不下十数万之众。我们还据有会稽山,会稽城和许多的边角城镇。况且越人乃是大禹之后,生生不息,一千多年都能够存留下来,难道说那么容易就能被吴国灭了吗?”。范蠡偷看伯嚭,伯嚭似乎被范蠡的话吸引了,他很认真地听着。

范蠡接着说道:“太宰,退一万步说。便是吴国将越国灭了,俗话说,敌死一千,我伤八百。要是能把越国十数万人都杀死了,那吴国需要损伤多少人马呀”。这个时候伯嚭好像还有点微微地点头的意思。范蠡紧接着说道:“太宰请降,真将越国灭了,那吴王还要劳动吴国的臣子和百姓来治理越国。治好了也要伤及吴国的筋骨,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大麻烦嘛。太宰,吴王千岁因为他的家仇,不许我们越王千岁请降。可是您是吴王面前的忠臣,您就应当为吴王千岁讲清楚成破利害,帮着你家千岁决断。只要您能让吴王千岁答应我们千岁的请降,那我们越国就是吴国的属国了。到那时,我们年年来贡,岁岁来朝,不必吴王千岁自己耗费人力来治理越国来的好嘛。况且吴王若是能够不灭掉我越国,留得我越国的宗祠,那么传扬出去,吴王必定是人人敬仰,四海来朝,将来定能够称霸于诸侯”。

哎呀,范蠡这番话一说,再看伯嚭就真有些心动了。范蠡不敢停顿,马上接下去,“太宰,若是能留得我越国的宗祠和国号,那可就都是您太宰的恩德了,我们世代也不敢忘记。太宰请看,这是越王的小小心意”。说着范蠡就把礼单往上一呈。“诶”,伯嚭一听什么礼单,他表现得十分不悦,袍袖一摆,就要把身子扭过去。可是就在这么个档口,礼单就已经递到了自己的跟前。伯嚭用眼睛轻轻一扫,就见他的两眼可就放了光华。

范蠡看出伯嚭的脸色有所变化,而且这变化还不小呢,就知道有门儿。范蠡赶紧说道:“太宰,请您看看吧”。伯嚭自己把身子扭过来,说道:“范大夫,你方才所言呢,也不是没有道理。只要是对我吴国有好处,我就当尽力劝说我家千岁,这也是我的分内之职。这礼单嘛,就大可不必了”。范蠡又跪着朝前两步来,说道:“太宰,虽说是您的分内,可是这是我们越王千岁孝敬您的心意,您不能不受啊。您若是不受,我没法见我家千岁了”。

伯嚭还绷着劲儿,坚辞不受。后来范蠡一急,抓起伯嚭的袖子,就把礼单给他塞进去了。然后他把门外等候的随从叫进来。随从可算是把自己身上好几十斤重的金属给卸下来了,打开让伯嚭观看。伯嚭一瞧,脸上都发烫,心都发慌了。自己这辈子甭说是挣的,就是加上自己吃掉喝掉用掉的,也没有这么些啊。

伯嚭心里还紧着安慰自己呢。这可不能算是卖国,只是范蠡的话讲得确实有理,确实是为我们吴国着想。至于收他的礼,是因为我能办的了对吴国和越国都有好处的事情。这也是他们对我的一番心意,我不收也不合情理。想到此,伯嚭对范蠡说道:“好了,你准备到中军营盘去叩见夫差千岁吧。不过你可不要说先见过我”。

范蠡说道:“太宰,我听说吴王有令,再来请降之人,不见就直接杀掉”。伯嚭道:“能杀别人,还能杀你范大夫吗?不是还有我在嘛”。说完此话,伯嚭就让范蠡自己只管去中军营盘。然后他自己坐了一辆车,也去见夫差了。

此时夫差的帐中,伍子胥、孙武等人正在陪着夫差说话。君臣们也没什么忧虑的了,说的话题虽然仍是战事,但基本就是如何收尾的事了。本来伯嚭是因为身体有些不适,才提前离开的。这个时候,他又来了,说是自己稍作休息之后,感觉又好了,所以又来陪王伴驾了。夫差自然是高兴有伯嚭在自己的身边左右陪着。

君臣正在谈笑间,小军来报,说越国范蠡前来请降。不等众人言语,夫差说道:“将他斩了”。“千岁且慢”,夫差一看是伯嚭。伯嚭说道:“千岁,范蠡这个人,微臣听说他是颇有见识和胆量的一个人。我想不如咱们先看看他长的是不是三头六臂,果然有通神的本领,再斩他不迟”。这话倒是说到好多人心上了。想这范蠡可是越国有名的谋臣,别说是旁人,就连伍子胥和孙武也都想一睹这范蠡的人才。夫差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他说道:“叫范蠡报名而入”。

里面一传出话来,让范蠡报名而入,范蠡的心里禁不住暗暗欣喜。但是他明白,现在可不是自己变现什么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时候。他把两个肩膀往下一踏,腰也猫下来,口称,“吴王千岁千千岁,亡国之臣范蠡告进”。边说着,边亦步亦趋地往里面来。

范蠡把自己的两只胳膊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旁,根本都不敢随便摆摆。他这一进来,所有人的眼光刷拉一下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人们仔细打量这位名士范蠡。看他也就是四十岁的年纪,身材和气质还是不错的,三绺墨髯飘洒在前面,高高挽着发髻,身穿着便服。吴国的君臣倒是在心里面还是比较赞同范蠡这个人的才华的,只是觉着他保错了人。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的想法与旁的人大不相同,这个人便是伯嚭。伯嚭心想我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替人家消灾。就算不能达成同意越王请降的目的,至少也得让这位范蠡活着出去。要不然,范蠡临死了再把给我送礼的事儿给抖落出来,我岂不是迟不了兜着走嘛。

这时就听夫差说道:“你就是范蠡吗?”。范蠡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答道:“回禀吴王千岁,正是罪臣范蠡”。“大胆”,夫差使劲一拍面前的条案,脸色突然之间沉的像一汪水似的,说道:“范蠡,你可知道孤传下的旨意?”。范蠡答道:“千岁,范蠡知道,谁人再敢请降,直接处死”。夫差怒道:“既然知道,你还敢来。莫非你要试试孤是不是说到做到吗?”。夫差说着还有意识地按了一下肋下的佩剑。这时再看范蠡,哭了。

范蠡解释道:“吴王千岁,范蠡便是不来,按着您的旨意,勾践必死,那我这个做臣子的还能不陪着我家千岁一起死吗?”。范蠡没有停顿,接下去说道:“可是范蠡素来敬仰吴王千岁,您是一位英明的君主。纵观大周朝四海之内,您是范蠡最为钦佩的国君”。诶呀,谁都喜欢听顺溜话,夫差一听此话,脸色马上面露喜色。这心里就没有那么抵触这个敌国之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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