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荒野屋舍
云一飞极力地平稳着自己，想使自己平衡。待他身子平稳之后，但他的眼前依然是恍恍惚惚的。云一飞双眸紧闭，盘膝而坐，甚久调解，自己已然无恙。再回头身旁的游牧童子，好似一具尸体静躺在那儿。云一飞触摸一下他的身体，冷若冰霜，那一种从体内向外扩张出来的寒冷，可以让任何人去联想到那种最坏的结果——死亡。
夜幕拉开，星已闪烁，冷夜漫漫，牧场空荡。
云一飞抱起了游牧童子，携他离开了那偌大的牧场。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对于这儿的地形，云一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带游牧童子去什么地方。
这里很静，静的既会让你联想到与恋人携手，看漫天星宿的浪漫，又会叫人联想到一条阴阳两界交错的地方。
这里有人间最温馨的东西——真情，这里也存在人性最可怕的事物——伪善，这里有现实中的人，也有着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幽灵。
黑暗里，借着那并不明亮的月光，云一飞看到远处有一所房屋。云一飞知道，现在，以游牧童子的情况应该休息，不易颠簸，所以，云一飞沿着那崎岖不平的小径，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那座房屋。
那所房屋很大，后面还有庭院，但显得极其的破旧，想必是没有什么人再住了。房屋的一角已经坍塌，两闪大门之间紧余留下一道浅浅的缝隙，透过缝隙，里面混沌一片。
门“吱”的一声，被云一飞轻轻地推开，盘在缝隙之间的蜘蛛网瞬间胀破，还有几丝被门拉长。
这时，映入云一飞眼帘的是一个约有数丈见方的大院，破木烂椅，堆落于此，一片狼籍，这又让云一飞更加深刻体会世间的衰变。
云一飞向前又踏一步，不知怎的，他有着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可能是由于久在江湖，见此寂静，不免多虑，也可能云一飞用他那在黑夜如猫头鹰的眼睛，真的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常规的事物。他的手又加大力度，让处于昏迷的游牧童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背上。
四支箭，左右交错，直向云一飞发来，云一飞碎步前后移动，躲了过去。在云一飞眼中，这种暗器是一种很轻微的把戏。但云一飞不得不防范着，因为这毕竟是他所不了解的地方，这里的高手，他也不是太过熟知。
身处江湖，敌暗我明，粗心大意者，有时候就等于死亡。
云一飞大声吼道：“是什么人，竟然在此躲躲藏藏。”
没有声音，这里又重归了宁静。
云一飞环顾四周，黑的如无底的深渊。再向前踏出一步，他的脚踩在了一块砖上，那块砖猛然翻起，接连，一块块巨大的砖铺成的“石帘”直冲云一飞砸来，云一飞凌空一起，那翻卷过来的地砖被他踏于脚下。
“啪，啪，啪……”接连几声巨响，落在地上的砖已成了万段碎片。
四把剑，在黑暗中如四支明闪闪的铁条，上下齐插云一飞的侧身，云一飞互住游牧童子，直飞冲天。四把剑形成了一个“井”字，云一飞颤颤地踏在了上面。
尚未等云一飞站稳，那四把剑“刷刷”打着弯，在云一飞的面前抽动着，瞬间，一把折扇已在云一飞的手上轻挥。
即使在这很荒僻的地带，舞刀弄剑的人也是不会不知道幻扇书生这样的人物的，但他们依旧出招，而且所发之招，利辣依旧，想必那四个人与云一飞有着某种瓜葛。
扇影，在黑暗里如过人眼目的幽灵，在他们合眼之时，云一飞的折扇已经成了四支竹条。
“嘭”，“嘭”，“嘭”，“嘭”四把亮剑有序地落地，云一飞的手上依旧摇着幻扇。
鸦雀无声，重归静谧。
云一飞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与你们素无怨仇，你们为何偷袭我？”
那四个人一身黑衣，头裹黑纱，整个人如同与黑夜混为一体，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他们的面容，他们是三男一女，年纪要比云一飞稍长一些。
一位男子说道：“想必你就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云家大少爷，云一飞。”
云一飞一副傲慢轻狂，道：“正是在下，不知四位尊姓大名？”
那个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幻扇书生一向在中原之中出入，不知此次为何要来我们北方，而且还背着狄霜遥的弟弟？”
云一飞听后，顿时一振，心中暗自忖度道：“什么，在中原，狄霜遥是个极为神秘的角色，怎么来到北方，仿佛这里的人对狄霜遥都很熟知。”
沉思之间，一支飞镖顺着云一飞的眼皮划过，这一镖，他们迥然没有伤云一飞的意思，否则的话，以云一飞刚才那愚钝的反应，他的眼球现在恐怕已经落地了。
云一飞一世英名，但见那飞镖深深插如离他不远的木柱上，他也不禁后怕环绕。
云一飞道：“我来北方，也是受人邀请。”
那人急道：“是谁？”
云一飞道：“紫墨烟山庄庄主，蔡上客。”
那人苦笑几声，道：“混账，真是荒谬，蔡老先生已经惨死多年，紫墨烟山庄在北方也是匿迹甚久。”
云一飞大惊，道：“什么？不会的！”-
那人道：“什么不会，我就是他的长子，蔡桑。”
说完，云一飞与蔡桑面面相觑。
蔡桑眼中冒火，云一飞眸中满获。
云一飞道：“不会的，他是被何人所杀？”
蔡桑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狄霜遥。”
说完，四人一起凌空翻转，四把长剑交错在了云一飞的脖颈上，他们的剑刃紧逼云一飞的咽喉，这导致云一飞不能有丝毫的晃动，哪怕是他轻轻摇一下头，也会令他一命呜呼。
蔡桑又怒道：“快说，是不是狄霜遥让你来这儿的，是不是她遣你来诛灭我们紫墨烟山庄所余留下来的人。”
他旁边的令一位男子说道：“对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必多问，一剑杀了他，我看都是便宜他了。”
云一飞道：“我若说不是呢？”
蔡桑道：“鬼才相信。”
面对这样的阵势，云一飞依旧泰然自若，他在微笑。
蔡桑身边的那名男子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云一飞道：“想必阁下就是蔡上客的而公子蔡竹吧。”
蔡竹道：“那又怎样，总之，我们今天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紫墨烟山庄的。”
云一飞惊叹道：“什么？书中所记载的紫墨烟山庄竟然是这儿？”残垣断壁，从中看不出一点儿昔日名造一时的紫墨烟山庄的辉煌。
蔡桑道：“不用装蒜了，我就知道，仅凭狄霜遥一人之力，她根本就无法灭掉我们整个山庄，没想到，她真的请得来想你这样的人物。
尚未等云一飞再作解释，蔡竹连道：“现在我就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云一飞道：“我此乃第一次来于北方，我也不曾与狄霜遥有过什么往来，我想这次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
云一飞这样的解释，无疑是对在气头上的蔡氏兄弟火上浇油。
蔡桑詈言道；“不要说了，那你后面是什么人，分明是那畜生的弟弟。”
说罢，剑芒一闪，四把剑一起要封云一飞的喉，但就在这一瞬，四人纷纷躺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点伤痕，但他们脸上有一种极其惶恐的表情，眼中无神，可依旧可以看得出他们目光的呆直。
扇影，扇影是可以杀人的，杀人与无形之间。他们脸上为何恐惧，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会死，太多的疑问，他们死的太突兀，正因为他们死的太突兀，所以没有人能回答。
一招毙命，天下间这样的高手只有三人，其中，云一飞的扇影最令人惊骇，最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人死是一种悲哀，但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所杀，这对于习武之人，简直是天大的悲哀。
云一飞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躺在地上，不禁摇头叹息。这就是云一飞所言江湖中人的无奈，你若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云一飞轻轻地将游牧童子放倒在了地上，又找来一些木柴，燃起了火。火苗顿时上蹿，火光映红了云一飞那张无可奈何的脸，也映红了那四具面带惊慌的尸体，同时，更照亮了这昔盛今衰的紫墨烟山庄。
云一飞此刻无法入眠，他不习惯于外面的草席，更惋惜于死在自己手上那四人的性命。他呆呆地看着蔡氏兄弟，自语道：“我无心杀你们，但你们太冲动了，我又不得不杀你们……”
这并不是云一飞的忏悔，因为云一飞从未有过杀人后悔的时候，他杀的自然是觉得他们该杀，他救的，自然认为自己该救。他紧紧地抱着游牧童子，他触及着他那冰冷的身体，更触及着他那脆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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