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遥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握方向盘,动作有些生硬,神态却是十分自然,他一边用龟速开车一边问叶书雅:“嗯?你很喜欢吃这个?”
叶书雅应了声。
当一个男人专注起一件事情来,他的魅力会骤然剧增。她偷看他的侧脸,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他的侧脸轮廓特别深刻,嘴唇偶尔一张一合的,像是诱人的果冻。她突然觉得手里的烧烤变得食之无味。
可是心底这个龌龊的念头,让叶书雅又开始愧疚起来。秦维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去意淫另外一个男人的亲吻?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目光,强迫性地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车外的夜景上。
半个小时的车程在苏遥的手里很奇迹地变成了一个半小时,叶书雅回到小区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苏遥下车为她开了车门,夜风很大,苏遥把身上的围巾围在了叶书雅的脖子上,他呵了口热气,眼睛在黑夜里沉淀着笑意。
苏遥的味道满满地在包围住她,她的心暖烘烘的,像是灌了蜜糖一样。她心一动,侧着头问道:“你要上去喝杯咖啡吗?”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在这个时间邀请一位男士上楼……”
她红着脸说:“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她,“雅雅,如果你对一个男人没有意思,不要在这种时间邀请他上楼。”
她想说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说不出口,道德上不允许她这么说。
苏遥忽然凑前来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嘴唇很轻很轻地碰了下她的左脸。她觉得全身似乎有电流迅速地流窜。
“雅雅,晚安。”
叶书雅上楼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衣柜里的外套拿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熨烫了一遍,然后挂回了衣架子上,她拿下脖子上的围巾,小心翼翼地挂了上去。
看着自己的成就,她打心底高兴。她甚至在想,如果苏遥哪天给她一条裤子,说不定她能砌成一个人。
她捂嘴偷笑,对眼前的作品相当的满意。
秦维为此感到鄙夷,在遥远的电话彼端,他用毫不留情的话语打击她,“你别痴心妄想了,一条围巾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我敢保证,只要你和他上了床,他很快就会抛弃你。”
她气得声音发抖,“秦维,你住嘴。我没有和他上床!”
“你在生什么气?现在出轨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凭什么生我的气呢?”秦维叹息一声,“雅雅,你不要仗着我离不开你,就肆意妄为。”
“我……我没有……”
“你好好想想吧。”
叶书雅盯着苏遥的衣服发怔,脑子里不听回荡着秦维的话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
叶书雅每次大姨妈一来,就会痛得面色发白,整个身体都快要蜷缩成一团。她洗过澡后,就贴着暖宝宝上床躺着。以往这个时候,她的疼痛情况都会减轻大半。但是今晚就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暖宝宝在不停地发热,她仍旧痛得像快要死去一样。
半夜,她痛醒了过来。
这次的经痛远比往常的要来得凶猛,以前还只是腹部发痛,这次似乎全身都在痛,尤其是肚子,她甚至怀疑如今肠子就像拧毛巾一样在欢快地扭着。
她艰难地拿过手机,打给了秦维。
秦维久久没有接听。
直到她打了三次后,秦维的声音才慢悠悠地飘了过来,“雅雅,怎么还没睡?”
“阿秦,我肚子很痛,怎么办?”她的声音十分虚弱。
“你的……那个来了?”
“嗯。好痛苦。”
“去医院看看吧。”
肚子突然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似的,叶书雅整个人都在颤抖。
秦维这时又说:“雅雅,打电话给苏遥吧。”
秦维的话让她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她看了眼挂在衣架子上的外套,拨了苏遥的电话。她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苏遥会不会接,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幸好苏遥没有让她失望,在她听了十二声嘟后,一道带着浓厚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雅雅?”
她感动得想哭,她也真的哭出来了,像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无依无靠的人突然有人向她伸出温暖的双手,她带着哭音说:“苏遥,我不舒服,肚子好痛。”
苏遥冷静地说:“你躺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她拼命地点头。有了苏遥的回应,她整个人松了下来,头晕乎乎的,腹部里的疼痛逐渐加深,她痛得晕死了过去。
叶书雅做了好多个梦,刚开始每个梦里都有秦维,秦维一直在说:“雅雅,你不能招惹苏遥,你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只有我才最懂你。”到了后来,苏遥也出现了,他也一直在说:“乖,别闹。”用着极度宠溺的语气,而且还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
她还梦见了自己。
两个叶书雅在一间密室里谈话。
“叶书雅,你不能招惹苏遥。”
“叶书雅,苏遥多好看,多美好。”
“叶书雅,你喜欢秦维。”
“叶书雅,你喜欢苏遥。”
“叶书雅,你不能一脚踏两船。”
“叶书雅,你没有一脚踏两船。”
“叶书雅,你去死吧。”
“不,你才去死吧!叶书雅!”
她的脑袋像是快要裂开来一样,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痛得扭曲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深陷地狱的底层,被病痛和道德在无比疯狂地折磨着。
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叶书雅在病房里昏睡着,她的眉头紧皱,五官似乎都挤成一团了,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
苏遥问戴尼:“麻醉过了?”
戴尼看看时间,“没有。”
苏遥又看着病床上的叶书雅。她的五官很漂亮,特别是眉毛,弯弯的细细的,像是挂在树梢上的月亮,美丽得让人着迷。
他的手下不经意地就抚上了她的眉梢。
戴尼用着肯定的语气在说:“苏,你喜欢这个女孩。”
苏遥并没有反驳,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仿佛像是在对待万年难得的珍宝。戴尼说:“苏,她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苏遥的声音很轻,“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笑,“这不是更好吗?”
戴尼一震,“苏,你……”
“嘘……”苏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需要休息,你不要打扰到她。”
“你的脸色比她更像病人。”戴尼按住他的肩膀,“苏,你需要休息。”
叶书雅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的,一睁开眼,就感觉到疼痛,一种麻麻的痛,时不时折磨她一下。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意识到周围的环境。
昨晚的记忆涌了上来,叶书雅对于苏遥愿意送她来医院这一点表示十分感动,同时对于自己因为经痛而住院感到十分羞愧。
她按了下铃,很快就有一个医生进来。医生很年轻,态度非常好,他关切地看着她,“感觉好些了吗?”
叶书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很多了,不过还是有点痛。”
医生笑呵呵的,“这是当然的,手术过后都是会痛上几天的。几天后就会好了。”
叶书雅十分吃惊,她瞪大了眼睛,就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经痛……需……需要做手术?”
医生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解释道:“噢,不是的。你得的是盲肠炎,所以才会引起发烧。”
叶书雅恍然大悟。
医生笑了笑,“一个星期后你就能出院,不必太担心,有什么事情按铃就行了,我会马上赶过来的。”
“谢谢你。”叶书雅打心底觉得这个医生态度十分不错,考虑着出院后要不要写封感谢信给他。之前她有事进医院的时候,遇到的医生和护士态度差到让人恼火,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病还捏在他们手里,她早就想一巴掌甩过去。
“不客气,戴尼先生特别吩咐过要好好照顾你的。”
“戴尼先生?”
医生的眼睛亮了下,眼里是满满的崇拜,“是呀,戴尼先生是极具有权威的专家,但凡是他所亲自操刀的手术,完全没有失败过,被喻为奇迹之手。戴尼先生是医学界的传奇。”
她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她接着问:“昨晚送我来的人呢?”
医生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叶书雅有些失望。
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下午,戴尼带了束满天星来看望她,和他寒暄了一阵后,叶书雅直入主题:“你有见到苏遥吗?”
见戴尼一愣,她又说道:“昨晚他送我来医院,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他。”
“我想你误会了。”他微微一笑,“昨晚是我送你来的。”
她失望极了,心头闷闷的,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撞了一下。戴尼说:“叶小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戴尼走后,秦维打了电话过来,他叹了声,“雅雅,不要太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