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们学院的老师都很喜欢这类片子，当然我也很喜欢。”女人，特别是知识女性总是喜欢把自己的趣味和别的女性割裂开来。这点情就很好，她会和我一起看打日本小鬼的片子，看越战片，看二战片，看血淋林的战场屠杀，看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在热带丛林中穿来穿去，端着枪，塞着手榴弹，打死个人就好像打死个苍蝇一样没有感觉。她看累了，会自己先睡，而我每次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我一觉睡醒时，发觉电视机总是她半夜起身关的。
我想到当年大学时，是多么痴迷海明威的小说，废寝忘食一点都不为过。像《永别了，武器》我都忘记自己到底看了多少遍。海明威的小说我觉得最大特点不光是他的语言，他笔下的所有女性角色都被淡化和弱化，好似故意蒙上一层薄纱，给人的感觉就像蒙娜丽萨一样不清晰。不过这不就是他的冰山原则吗？
我假惺惺地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感觉肚子有点饿，中午那半碗混辣的面条早消化到爪洼岛。天色已黄昏，风有点冷，不过风中带着周边木叶的芬芳。这一整条马路种的都是梧桐树，法国梧桐，巨大的树干，宽阔的树冠，向马路中央合拢，夏天这里走走很是舒坦，如今叶子虽然开始凋零了，不过发白的树干密集纠缠着，一路望过去有种法国香榭丽大街的韵味。
上海这样的马路已经所剩无几，这条武康路算是幸存者之一了。
我简直有点陶醉，很多年了，我没有这样和一个女人手挽手散步了，就这样即使走到世界末日我都无怨无悔了。
这时我们走进一家餐馆用餐。这餐馆在街角处，门口还种着竹子，遮阳伞已经受了起来，搁在一边，沿街放置着几张小木桌，吃饭的人并不多，不过看着干净整洁，还略略带点情趣，非常合我的口味。我们就占着沿街的一张木桌，木桌上铺着印有百合的棉质桌布。殿堂里传来的音乐是萨克斯，这个时候无论什么音乐都行，只要不是责责喜欢的那类嘻哈或是重金属音乐。我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瓶红酒，她说她不会喝酒，我说没有关系，这酒度数不高。我还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喝点红酒，这样有利健康。
她就坐在我对面，黄昏中她看起来似乎妩媚了不少，耳坠上两颗珍珠耳环显得很亮眼，我想去了有幅名画叫《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忘记是那个画家的。她用一只胳膊支着脸庞，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偶尔看看我，要不就低下头看着桌布。我琢磨我应该比桌布好看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