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把自己抛向了火焰。这片火焰已蔓延到我的口腔。我感觉头发像要竖起来。偏在此刻他问我：“怎么样？”
我笑也笑不出来。含糊不清地答了：“嗯，可以——”
过了会儿，我想到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说：“怎么称呼？”
他这时已经从柜台上拿了杯茶走过来，说：“姓闵。”边说边沾了水在桌上写了个闵字。“叫我小闵吧。”我说：“我姓何——”他接嘴说：“我知道你是何教授。”我于是只能干笑应和着。
我说：“你一个人在上海不孤单？不想把家人接过来？”
他说：“不啊，除了开面馆，我还在读研究生。”我差点把面喷出来。这可是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学什么？”
“哲学。”
我感觉自己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了，原来这世界上的人都不平凡啊。
他在一所并不十分出名的大学里读研究生。他原来在一家工厂工作，但那种生活肯定不适合他，这一眼就能看出。我感觉他骨子里有那么一点东西和我奇异地相象。但说不清楚是什么。他说前两年在家里过着种“地狱”一般的生活，因为他不工作。而且这是第二次考研究生了。虽然大学一般，不过好歹实现了梦想。
我问他：“为什么偏偏选择哲学？这可是个不容易找工作的学科。”
他说：“我只想学点我想学的东西。至于工作，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大不了回家当农民。”开面馆是他母亲出的钱，那已经属于他母亲留下的唯一积蓄。另一部分是他自己工作的存款。生活费就要他自己赚了。显然，他对这些并不太放在心上。他说他去上课，这里就交给她了。
我说：“你能放心？”
他却笑得更奇怪了。他称女孩子为阿梅。因为她姓梅。他说在火车上当她知道他是个研究生，双眼都绽放出了神往的目光。于是他说：“等自己有了钱，可以去读点什么。”
他说一个人总要读点什么。
我问：“她怎么说？”
他说：“她说她连初中都没有念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