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帝国骑士学院。新的学期已经开始,校园里到处都是人,或彬彬有礼,或意气风发,也偶有几个青涩拘谨的,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寒门子弟,像极了自己刚到骑士学院时的模样。阿卡特斯信步走在骑士学院里,看着这一切,却恍如隔世。
“阿卡哥哥!”清脆的少女声传来,正漫步的阿卡特斯不由吃了一惊,转头就看到一位少女快步跑了过来。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是黛玫。”少女有些委屈地嘟起嘴,睁圆了大眼睛,脸蛋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了。
阿卡特斯忙道:“是有点认不出了,嗯,都变这么漂亮了,我还怕认错人了呢。”
“真的吗?”黛玫立即眉开眼笑起来,“我刚到骑士学院就找你,可听说你回家了还没回来,可也有人说你是出门游历……去哪里了?”
阿卡特斯想到离开森林时的三双泪眼,心情黯淡了一下,微笑道:“没什么。”
又一位高挑少女跟着走过来,宁静地站在一边。黛玫忙介绍:“这位是梅瑞德斯,我的好朋友;阿梅,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阿卡哥哥。”
梅瑞德斯微笑致意,阿卡特斯也和她打过招呼,三人边说边走。原来黛玫前些日子天天在家念叨,父亲头疼之下当真让她也到骑士学院来上学,还结识了同一个宿舍的梅瑞德斯,成了好朋友。
黛玫说的轻松,阿卡特斯却不禁心下叹了口气。对于豪门大族来说,子弟想到骑士学院学习也许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可像他这样的平民子弟,就不知得经历多少关卡。
黛玫蹦蹦跳跳走着,伸手就去挽阿卡特斯的胳膊,阿卡特斯不得不躲开,没想到黛玫大概觉得这么玩着很有趣,更是追逐得起劲。梅瑞德斯淡淡笑着看着,一言不发。
阿卡特斯正无奈时,黛玫挽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欢呼,喜笑颜开,一副“你拿我没办法吧”的神情,又想凑近阿卡特斯耳边细说什么,阿卡特斯尽力躲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
“我偏要。”黛玫笑嘻嘻说着,见阿卡特斯看着前方,神情似乎变化了一下,也停住了,抬头看向前边的一道身影。
前方立着的是艾瑞娅,正看着三人微微笑着。
黛玫挽紧了胳膊,盯着艾瑞娅,头也不转地问道:“阿卡哥哥,她是谁呀?”
“同窗。”阿卡特斯答道,冲艾瑞娅点点头,接着往前走。
“是艾瑞娅姐姐。”梅瑞德斯轻声说道。
“哦。”黛玫应了一声,跟着往前走,仍盯着艾瑞娅。
“你是博洛尼亚的黛玫吧?真是漂亮呢。还有,梅瑞德斯你好。”艾瑞娅已经走过来,冲阿卡特斯点点头,旋即这么跟黛玫和梅瑞德斯打招呼。博洛尼亚指的是黛玫的出生郡望,这在贵族圈中是相当重要的,打招呼或自我介绍必不可少的。
“是我。”黛玫冷冰冰应了,胳膊挽得更紧了。
“我是艾瑞娅,我们有一支辩论队,还缺人手呢,想从新生中邀请,不知道你和梅瑞德斯有没有兴趣?”艾瑞娅笑着对她说道。
“真的?”黛玫喜出望外,可旋即又犹豫了一下:“我昨天去问的时候,都说要排队和面试……你们真的愿意要我们加入?”
“当然,听说了你们两位在新生座谈会上的一席话,我觉得,你们就是辩论队所需要的辩手。”艾瑞娅说。
“那太好了。”黛玫开心得不得了,原地蹦跳了一下,梅瑞德斯依旧神情淡淡的,不过脸上也显出了笑意。
黛玫转脸看了阿卡特斯一眼,脸上兴奋的神情又慢慢收了起来,轻声问道:“阿卡哥哥,你和她……艾瑞娅姐姐,是不是很熟?”
“哦,还好。”阿卡特斯终于找到机会抽出胳膊,笑道:“要不你们慢慢聊辩论的事?”
黛玫看了艾瑞娅一眼,又看阿卡特斯,犹豫了一下道:“可阿卡哥哥,你早说过带我逛西街吃好吃的呢,艾瑞娅姐姐……”
艾瑞娅已接口笑道:“阿卡,也请我好不好?”
她都这么说了,阿卡特斯也不好不答应,就微笑道:“难得有此荣幸。”举步就往河边小街走去。
路上,阿卡特斯什么也不想说,倒是三位少女越聊越开心。黛玫一开始似乎本能地就对艾瑞娅有些冷淡,可闲聊没多久就熟络起来,语气中也满是亲近。
到了一家简陋的小店门口,阿卡特斯停步,转脸微笑道:“请你们在这里吃怎么样?”停了一下又道:“我经常在这里吃饭,有时要出门了还在这里买点饼和面包带着做干粮。”
阿卡特斯说的是实话。这家店门面简单,里面也局促得很,东西倒真是便宜,再适合他不过了。他说完,只见黛玫打量着小店微微有些诧异,旋即又是一脸的兴致勃勃,艾瑞娅也笑道:“我一直听说这里的饼做得很好,可还真没尝过呢。”
阿卡特斯不由笑笑,迈步进了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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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还不错,不过口味有些单调,怎么这些饭菜的味道都那么相像……再好吃的东西,反反复复吃上十遍也会厌烦的。”黛玫吃着,随口点评,看了阿卡特斯一眼,看梅瑞德斯也正小口吃着,又乖乖接着吃了。
阿卡特斯对口味什么的无所谓,但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保持了沉默,继续埋头大嚼。
“还不错呢,想吃别的口味再换一家不就行了?”艾瑞娅放下刀叉笑笑说道。
黛玫不说话了,鼓了一下腮帮子,轻声问阿卡特斯:“阿卡哥哥,你很爱吃这种口味的吗?”
“哦,还好。”阿卡特斯说着,心里补充了一句,主要是便宜,但没有说出口。
“应该不难做,等我学会了就做给你吃。”黛玫说道,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阿卡特斯说。
阿卡特斯笑笑低下头去,没有接茬。
“你还真要抢厨师的饭碗啊?”一边的艾瑞娅笑了起来。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黛玫看看阿卡特斯又看看艾瑞娅,莫名地情绪低落起来,不再说话了。
“你倒真是打算实践‘你行你上’。”艾瑞娅笑了。
阿卡特斯听得莫名其妙,艾瑞娅看着他解释道:“这些日子,‘你行你上啊’这个词可真流行,只要你对某人某事提出意见,对方立即甩过来这么一句……”
“这显然是诡辩。”阿卡特斯随口应了。有马尔乔这么个爱好辩论的朋友,他想不知道这些都不行。
“对,黛玫妹妹就说,这种反诘是诡辩,违背了逻辑。”艾瑞娅微笑着说道。
“这种诡辩实际上拒绝了所有的批判性思维,在苏格拉底的时代就是哲学家们所不齿的。毕竟,对方没有否定我的观点,却转而否定我在这方面的能力,这明显是在偷换概念。”黛玫说道,情绪依旧不高。
“哦,要是执政官或者领主大人面对批评时也这么说就好了。”阿卡特斯想了想说道。
黛玫噗哧笑了,艾瑞娅和梅瑞德斯也忍俊不禁,阿卡特斯抖完机灵也有些后悔,笑笑不想再说什么。
“阿卡哥哥,你的说法好有道理……过几天有雄辩课,你也来好吗?”黛玫问了。
“我有自己的课。”阿卡特斯回答道。
“哦,好吧。其实辩论可有意思了,你要是参加的话,一定能成为优秀的辩手的。”黛玫说道。
我哪有你想象中那么优秀。阿卡特斯这么想,只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