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顿了一下,仰面望着越来越黑沉沉的天空,“真是人生恨短啊!若是再给我十年,不,哪怕三年,或者只是一年半载的时光,我罗吉尔定能有所进境,炼制出父母和兄嫂他们也能用的火枪!这样的话,也算对得起他们一大家子了!”
他仰望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赵国雪和赵国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研究火这么多年,对火的认知却还真的不知被什么局限住了……”
“老师?”女魔法师伯妮塔看了一眼四周动静,又见老师仍耽于往事,忙出声提醒。
“嗯,你下去吧,保护好实验室,希望不要波及到了,还有,不要让它落到詹姆手里,他醉心享受,可不会去钻研……”罗吉尔环顾了一眼凛风和黑云,“悔此生没有早去赵国见识呀……”
慨叹声中,罗吉尔高举法杖,一身气息如熊熊火焰般,任天地元气席卷,反而更加炽烈。
“老师,你一定能过关晋级的!”伯妮塔担忧地打量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显然是在此关键时刻不敢打扰。
随着元气潮汐不断洗刷,很快阿卡特斯发现高墙内的魔法阵光华越来越亮,气息吞吐越发澎湃,也显然是越来越不稳定,忙往外挪动好一段距离,这才停留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虚空中除了元气激荡,似乎还有什么力量纵横,掠过时带来森森寒意。
“神念?”阿卡特斯听说过,真正的强者有神念扫描之能,只能猜测大概有些像自己运用精神力扫描的至感灵识,不过据说这神念可纵横虚空,查探虚实,甚至可转为实质,锁制禁锢乃至隔空攻伐,就不是眼下他所能理解的了。
有的神念如刀如霜,冰寒彻骨;有的光晞澄澈,温和中正,似乎都在阿卡特斯身上扫过,不过都不理会,继续关注法阵中的魔法师如何晋级。
随着天地元气继续涌入,护卫着府邸的法阵光华剧烈闪烁起来。旋即是轰然一声沉闷的巨响,法阵光华彻底崩散。
天地元气气息如同火焰铺天盖地而来,横扫过一大片区域。阿卡特斯只觉气血一阵翻涌,瞬息涌至肌肤并喷薄而出,在身外形成了一副铠甲,旋即又自发收了回去,这才感到周围如此炙热,就像火焰刚刚漫过,不过自己却毫发无伤。
再听外面,大门口的贵族护卫们一片惊呼,显然遭受了一定的混乱。
阿卡特斯不再理会,继续“识鉴”魔法师罗吉尔的应对。
随着法阵的崩溃,高墙也随之坍塌,罗吉尔的身躯显露出来,仿佛正在不断膨胀,感觉十分奇怪。他举着法杖看看四周,又望向天空,大笑道:“哈哈,我就是这火,你无法扑灭!”
天地元气本身是一片混沌,也就是自然的平衡——光明圣教所称的神创造的乐园——如此才适于大地上各类生灵生活。而魔法,则是聚拢天地元气为己所用,当然在打破这种平衡,不过也没什么,毕竟大地广袤,天地元气无穷无尽,会如风一般自然流动和填补空白,纵然是大魔法师也不过能影响到周围一定空间内的元气分布,就如同从湖泊中取走一滴水,根本影响不到湖面水位的升降。
相比之下,人为聚拢起来的魔法能量固然妙用无穷,可若是失衡,就会控制不住,是为魔法力量反噬。比如说,刚才那个法阵,本身是靠阵眼宝石中的力量,经循刻画好的线路来聚敛天地元气化为魔力,并维持住魔力的循环往来,从而让法阵生效,护住府邸。这期间,外界的天地元气仍会不断经由法阵,但魔法阵自身会通过某种方式自发与外界天地元气进行交换,任天地元气洗刷,也可一吞一吐始终维持平衡,就像在潺潺溪流中人为开掘的池塘;但当天地元气过于激荡和猛烈,像山洪暴发般涌至,小小池塘瞬间无法容纳,自身的能量也会被裹挟而释放一空,就会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这是静月所授的魔法阵理论,阿卡特斯此刻想起,再看罗吉尔,心中有所明悟:罗吉尔这次晋级,吸引得无尽的天地元气汹涌而至,甚至灌入其身体,一开始还有魔法阵与其共同分担压力,但魔法阵不堪负荷崩溃后,他就只能独力面对了,以至于在阿卡特斯的识海里他都“膨胀”了起来。
虚空中神念依旧纵横,在魔法阵崩溃后,有道神念在阿卡特斯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这神念之力无形无影,但阿卡特斯不自觉地感受到压力,抬头扫视了一眼四周,却一无所获。
神念之力还停留着,沉沉的,似乎还想深入查探一下,那施加在阿卡特斯身上的隐隐压力骤然转为刺痛,他识海里轰然一声,旋即气血涌动,剑气森森,迫出体外。
此前还是自发幻化成铠甲护身,此刻则挥剑成河,斩向那萦绕身外的神念。
身上刺痛骤消,阿卡特斯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挪了个位置。
不远处的一座府邸中,端坐书房中的男子收回神念,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的,斗气护甲还能自发转成负剑良图,倒算得上有天分。”他沉吟一下,伸手召来管家道:“你去通知一下里维骑士,就说有个小家伙在罗吉尔府外窥视,把他带来见我。不过也不要太为难他。哦,对了,罗吉尔先生此次只怕……开启那个法阵吧,不要惊动太多人了。”
阿卡特斯哪里知晓这一幕,继续观察法师的动静。
只是没过多久,阿卡特斯的识海逐渐动荡起来,里面场景也慢慢模糊不清了,阿卡特斯只得退出识海,不自觉喘息了一下。
已过去一个小时了。阿卡特斯正意外自己这次精神屏障和审谛识鉴居然如此之久,就感到远处一阵能量波动,显然是开启了什么法阵,正在将贵族区与外界分隔开来;紧接着,阿卡特斯又听到有脚步声不徐不急地过来了。
他陡然深恨这个感觉,转头望过去,是一名骑士,铠甲鲜明,服装笔挺,单手抚在剑上,盯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了。
又是七级的高手。阿卡特斯皱起眉头,立在原地没有动。
“很好。”骑士来到他身前站定,冷冷说道,也不知是什么意思,随即慢慢拔剑。
看到这个动作,阿卡特斯深吸一口气,也缓缓拔出剑来。对方分明是来对付自己的,张嘴央求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来意如此不善,势必无法干休,挨一顿揍是免不了的。只是再怎么说,自己不过是偷溜进贵族居住区,也算不上什么重罪吧?
阿卡特斯刚拔出剑来,眼前身影一花,对方已经仗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