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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法慧

夜色渐渐地将苍山吞噬,这座百年宗门,无论它多么的强大,却也敌不过黑夜的力量。苍山后山的竹屋内,玄机与老和尚分坐在桌子两旁,多尼多站在玄机身后,静静等待着心中疑惑被解开的一刻。

小乞丐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门口两侧各有一扇被支起来的窗户,一张木质桌子与几条凳子,摆在房屋正中,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与几只茶杯,西北角摆着一张木床,床上整齐的放着叠好的被子,屋子的东边则是一张长方形的竹制书桌与竹椅,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古卷,偌大的苍山主人,为什么居住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

“大师,一别多年,您可还好?”玄机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老和尚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了茶水,“大师,请。”

“与你我初次相遇一样,并未有多少改变。”老和尚施了一个礼,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把杯子放回原处。“说来惭愧,当年贵派在遭遇劫难之时,贫僧在外云游,未曾尽力,得知此事,却是因为门下高徒。”老和尚抬头看了看玄机身后的中年男子,朝着中年男子伸了一下袖袍,“想必这位就是苍山三杰之一了!”

“大师过誉了!虚名而已!”听到老和尚此话,多尼多欠了欠身,回答道:“若不是承蒙恩师传业授道,也许几百年前我就已是乱葬岗的一座孤坟了。”

“阿弥陀佛~虚名可敌不过十大派众长老的实力。”老和尚面容微微一笑,转眼寻了一下小乞丐的身影,玄机随着老和尚目光的移动而转头看了看小乞丐。

“敢问大师,这是。。。?”玄机自然不会明白老和尚与小乞丐的关系,故而发问。

“与你我一样,皆是可怜人儿。”老和尚看着正四处转动的小乞丐,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微微张动的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见老和尚不语,玄机也没在追问下去。“大师,不知您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路过罢了,正好此处是你苍山所在,顺便过来会会老朋友。”

。。。。。。。。

。。。。。。。。。

。。。。。。。。。

繁星当空,一轮圆月升起,照亮了整个天空与这座沉寂的苍山,月光下的苍山虽说不可与日间的繁盛相比,但明亮的月光却赋予了苍山另一种生命。

“大师,就请您今晚在此屈尊,明天我再吩咐人给您收拾一间僻静的屋子。”屋外,玄机与多尼多准备与老和尚告别。

“不必在乎在这繁文缛节,只是还要麻烦道长一件事。”老和尚转头看了看屋里的小乞丐,随后对着玄机说:“请帮这位小施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大师放心,明天我就吩咐人去做。还有什么需要吗?”

“阿弥陀佛!接下来,就要在贵派叨扰些时日了。”

“大师客气了,那晚辈就先告辞了。”玄机与多尼多向着老和尚施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竹屋。

“师傅,这和尚是何方高人?为何您对他如此客气?”在后山的石径路上,多尼多紧跟在玄机身后,二人离开了竹屋,朝着苍山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要算起来,大师也算是我的恩师,当年若不是受他恩惠,现在大陆上也没有我玄机的名号,苍山,更是无从说起。”

玄机这一番话把多尼多彻底弄糊涂了,无缘无故出现的一个老和尚,现在变成了自己的师尊,这样说起来,多尼多却也从未听说师傅师承何人,文人墨客写的各种游记与古籍,从记载玄机开始,便是其在得青平剑后纵横大陆的那段时期,由于青平剑在上古时,曾被一位修为凌驾于整个大陆之上的和尚带入了一场旷世洪荒凶兽之战而闻名,当时和尚手持青平,与一位手拿降魔仗的同门共立于天地之间,面对着整个大陆生灵涂炭的惨状,二人以死相迎,力退了洪荒三凶兽,朱雀、貔虎、貔貅,大战持续了数月之久,对整个大陆而言,那场战争犹如永恒,二人在大战中所爆发的实力,让整个大陆都为之颤抖与敬仰,从而万古流芳,可自从大战之后,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大陆上,有人说二人的修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巅峰二字,便进了神界成仙去了,直到后来玄机身负青平驰骋于大陆的时候,那古老的传说才被人再次提起,也许,那两位拯救整个大陆的和尚,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但玄机道人的名声,却由青平广为人知。

“弟子自我苍山开派以来便拜于恩师门下,可从未听师傅提及我门派功法承于何处、何人,弟子愚钝,也未曾在古籍经卷上找到一丝线索”

“天下功法虽有门派之分,各派修练方法也大相径庭,可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精华,而提升对功法的掌握与修炼者自身的修为境界。”说到这里,玄机停下了脚步,双手负于身后,佝偻的身躯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苍老,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玄机说道:“若真要说我门派功法出于何处,那便是你方才见过的大师,法慧!”

法正!!!!那不是上古时期力退三凶兽的巨擎!!如果真是此人,这位上古时期的人物又怎么会在消失了几万年后突然出现?他是否已经成仙?否则怎会过了万年之久,还会这么健壮!

“师傅!您刚说的这位法正大师,莫非就是。。!”

“不错,他就是万年前与法礼大师共同击退三凶兽的法慧大师!”玄机接过多尼多的话语,紧接着说道:“当年我还是一位籍籍无名之辈,游历于大陆各个角落,在行至同阳城时遇见了云游的法慧大师,我们一起游历各地近百年,寻访经书古籍,以求窥探仙界奥秘,在此之间,我受到了大师的点拨,修为突飞猛进,后来分别时大师才道出了自己的法号,而我也一直遵守着约定,从未道出这世间还有一位法慧!”

玄机的一番话语彻底惊住了多尼多,自苍山创建两门一宗之后,大小事务均有三门分而处之,玄机便常年在后山修行参悟,只是每隔两年新弟子入山才会露面,这也给了三门掌门更多的权利,其中之一便是阅览藏书阁那数十万卷经书古籍权利,多尼多并不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查阅玄机在苍山创立之前有着怎样历史的人,与其一道的还有李秋白与左之平二人,虽说各种古籍书卷都只记载了玄机的出现与青平剑有关,可是其习何种、何门功法却始终是一个谜;有人说玄机是青平剑主法礼的弟子,又有人说玄机乃是世外高人,只因感受青平的召唤而堕入红尘,但现在看来,前者的说法却是有几分准确的。而法正,正是法礼的师弟,莲花山龙门寺主持鸠启的弟子,对于鸠启,书籍中记载着这样一段话:

①龙门古佛

法至高无上

至深无下

平乎准

直乎绳

圆乎规

方乎矩

包裹宇宙而无表里

洞同覆载而无所碍

此话可见鸠启大师的修为已经到了无边的境界,鸠启大师也是几万年来唯一一位有记载的成仙得道之人,据记载,鸠启得道登仙之时,曾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一幕,莲花山顶红云涌动,相隔万里之遥的界河鬼峰突然电闪雷鸣,虎啸之声从鬼峰之上传出,响彻天际。后来就有了鬼峰乃仙魔二界入口的传说。而鸠启的两个徒弟,更是青出于蓝,两人年方三十,便初窥仙界之法,鸠启得道之后,二人更是力战洪荒凶兽,从而留下了万古流芳之名。

如若这法慧真是我苍山祖师,那我苍山可谓是名门之后!多尼多脑海中快速地翻阅着古籍,所有的一切都与玄机所说不谋而合。

“也许大师是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吧。。。”玄机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可是再其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释怀的神色。“你务必记住明日给那孩子置一身衣服。”

“徒儿谨记。”双手作揖,对着玄机微弯了一下腰,多尼多便问道:“是否也给大师置一套僧服?”

“不必了。”玄机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说道:“大师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就照他的吩咐,给那孩子置一身衣裳便可。”

“是。”

“走吧,明日早早备好斋饭,与我一道送来后山。”玄机说完,便同多尼多离开了后山的石径。

夜,总是显得那么漫长,竹屋外的虫鸣,远处的猛兽发出的低吼,彷佛在耳边回荡,竹屋内,小乞丐朝门外看了看,确定玄机仙人不会再回来,便走到正盘坐在床上念经的法正身旁。

“老和尚,你认识玄机仙人吗?”小乞丐满脸兴奋,也不管是否打扰了法慧的修行,开口便问:“你要是认识他的话,能不能给他说说,让我留在这里?”

“哦?你想拜入苍山?”法慧停下了手中拨动的玉珠,好奇的问:“你为什么想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小贩与欺负我的人,能吃饱,还有,我喜欢站在高高的地方。”

“倒是挺简单。”法慧看了看小乞丐,随后又闭上了眼睛,手中停下的玉珠也再次转动起来。“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与他说说。”

待法正说完,小乞丐便习惯性的找了个角落躺了下来。

“孩子,到床上来休息吧。”法正见没了动静,便睁眼看了一下,正巧发现小乞丐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床对面的角落里,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小乞丐坐了起来,看着法正,这个老和尚一路上对自己百般照顾,在他心里,老和尚就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看了看床,又看了看老和尚,小乞丐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泪珠围着眼眶滴溜溜的转动着,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

。。。。。。。

夜,在此刻静的出奇,小乞丐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透进来,让屋内显得不那么暗,看了看依旧盘坐在床上的老和尚,小乞丐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睡梦中,他看见了自己记忆最深处的脸庞,一位身着长裙,和蔼可亲的女子,一位手持重剑,身披铠甲的男人,都对着自己伸出了双手。

我。。。。有父母。。。。泪水顺着小乞丐的眼角流了出来,此刻,他笑了,在睡梦中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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