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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想来我的方向感确是不错的,分水避流地摸排了半个时辰左右竟也误打误撞地闯到了海底,中途还未碰见任何一个东琊族人,运气委实好的有些匪夷所思。拂身穿梭而去的气流祥和安谧,归墟定就在不远处。

然后我找了块珊瑚石坐下,抓着头开始思考,我好像忘记了问岑鹤这归墟大门该怎么开了……这诸神湮灭之地岂是等闲之地,八九成要动得仙神之力才能开启,定不容我等凡夫俗妖窥探一二。

我做妖主时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在复杂的事态下努力发散思维以求解决之法。这处瑞气腾腾,堪比泡汤池一般的享受,一不留神就让我将思维发散了过头。待我砸着核桃将无双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后,水底那一缕微弱的光线已从正中斜到了西边,慢慢黯淡下去。

而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开启归墟的方案,抛了抛憋下去的零食袋,我只得安慰自己,这趟就当来漫个步散个心,明日准备妥当了再来就是了。唯一不大欢喜的是天性使然,自己在水里浑身使不上多大的力来,难免有些惶惶之感。

“姑娘是贵人,怎么来也不通报声,也好让老朽全族上下有个准备。”数丈之外蓦然吵闹起来,乍听之下人数不在少。

答话的声音细柔轻盈,隐约听得是个女声却难以分辨。

“咦?这宝珠珊瑚树怎生断了一根枝桠?这可是我养了许多年预备在国主生辰供上去的。”

我心中一紧,立刻将手里砸核桃的珊瑚枝抛得老远。红艳剔透的珊瑚躺在鹅黄沙砾上格外显眼,便又慌慌张张地起身想着拾回来藏好。可那片喧哗声迎头簇拥了过来,这地方偌大一片海底,除却几株没我高的珊瑚岩石外就是和绸带似的荇草。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要么用荇草把自己包装成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

“你这小姑娘倒是好生有趣,在我家门口蹲着吃了一下午零嘴儿。”

这一声和惊雷似的炸响在我背后,手里的零食袋抖掉了下去,洒了一地和着壳子的杏仁。绵沙陷落,衫袖被人向后一扯,眼前景象倏地扭曲模糊了下又恢复了原样,碧水辚辚,水草长依。一老者拄着鱼骨率着族人鱼贯而过,竟全然没见着呆立的我,他们近在咫尺的交头低语也似隔了老远悠然飘来。

在我想伸出手去摸摸老者的红鼻头时,身后人戏谑道:“难不成是我估算错了,原来你是与他们熟识的?也罢,如此我就放你出去便是了。”

“等等,等等。大叔。”我忙扭过身去:“其实小女在你家门口这么久是有事相求……”

求字后面我再说不出半个字,这人的面貌怎生如此眼熟?

笑唇微翘,清姿风雅,若非年纪稍长,我几乎以为是岑鹤立在我面前。与岑鹤相比,此人气度更为雍容清贵了些,蟠龙衮服领口镶着圈紫绒,手里提着串碧玺佛珠一粒粒转着,他乐融融地笑看我:“小丫头想求我什么事?”

我尚被震得摸不着边,魂魄飘了半截在外:“这这这,敢问可借个茅厕用一用吗?”

“……”

他抿嘴乐了一会,手一扬,洞天豁开,突如其来的敞亮刺得我眯起眼。银沙荒骨,我再一次来到了归墟之中……

“这地境鲜少有人来,没什么拿得出招待丫头你的。你要拿要取自便,就是如厕的话……”他数着珠串微微一笑道:“这样吧,你就地也行,我不偷看就是了。”

我:“……”

他不笑时威仪具备,倒与温和可亲的岑鹤不大一样。但若一笑,简直神似一人,叫我恍惚一时。

“幼时见他也是个心高气傲、聪敏异常的,还担忧以后瞧不上别家姑娘该如何,现在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呆头呆脑的丫头。”他摇头叹息道:“这么笨岂不是时时被他欺负着吗?”

“您是岑鹤的爹爹?”我好不容易转过神来,这样的相貌稍一联想就可知他与岑鹤间的关系。可他不是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了吗?

“你不怕我?”他微微瞥来一眼,目光里渗出几分凉意。

大家都是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论实在的说我见过的死人可比活人多多了……

他或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只径自往蟠曲的森然龙骨而去,身形一跃稳稳落坐在自己的骨架之上。说句很不大恭敬的话,这喜怒无常的程度和我活着时来葵水时不相上下……

人家不理我,我却没忘记此番的目的,掏出腰兜里的琉璃瓶装起了灵沙。虽然我面色表现得不动声色很淡定,可我的心里已很不淡定地在百爪挠心了。这是岑鹤的爹爹啊!那岂不是,岂不是我的公公?!平常人家媳妇拜见公公该是如何见礼来着的?要不要三跪六拜?怎么办,这个不知道是神仙还是鬼的公公好像挺不待见我这个儿媳妇。他是不是嫌弃我出身不好呢?好伤心……

“丫头,过来。”阖目养神的公公突然唤过了我。

我立马很狗腿地滚了过去,等待他发话。

“我想了一会,觉得依着我那儿子的性子若真是欢喜着一个人,那你欺负他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些。”他悠悠道:“我们龙族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他娘亲离得他早,他自己又是个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性子,你便多宠着他些。”

我:“……”原来岑鹤缺少的不是爱情,而是母爱……早知道他不应该娶我,认我做干娘更合适些……

他忽地睁开眼睛,眸子绿莹莹的,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却比岑鹤要冷厉许多:“我从未照顾他,亏欠他许多。这次理应替他除掉你这个劫数,但恐怕他伤心得做出些更荒唐的事来。”

在我紧张得心鼓直敲时,他忽而笑如春山:“你以后与他好好过日子,我便也不计较什么了,其实我这副样子也与你计较不了什么。哈哈哈哈,看你紧张的。”

……

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道,他是岑鹤的爹,也就是我的爹,我不能打自己的爹。可他嚣张的真有那么一点欠扁……

他敛住满面笑意,轻锁着眉:“看你这副天真模样,委实没有我那儿子对你这般上心,果真是应了一场劫数。”

劫数?我与他哪有这么深厚的渊源,顶多算是有些许半真半假的师徒情分在里面,大半还不是政治联姻、强强联合?虽说我现在是有些喜欢他,但还没喜欢到走火入魔“得不到就要毁掉他”的地步。哪里能算得上劫数?

他这会功夫却是和蔼可亲了不少,颇有耐心道“无论得先天神通还是后天修行的人都免不了要历尽劫数,其中有一道就是情劫。天上的神仙们多视此劫为水火妖魔,避之不及。须知,不是不到,只是时候未到。若然即便是像东华那样沉心于佛法清修的人,也左不过是没有遇上应劫的人罢了。”他的声音空旷地回荡在沙海之上:“他的心性我最了解,我怕就怕有朝一日他在此劫中将什么都忘得干净了。”

公公,你不是将情劫妖魔化了,你是将我妖魔化了……虽然我就是个妖怪,但好歹有着一颗纯良的人心,最主要的是还没生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您放心吧……

“那日看你是个伶牙俐齿的,今日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了?”他不满于我自始至终的沉默,碧玺串子飞出教训似的在我额头敲了三敲:“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了,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不成吗?”

我踌躇了下:“您既然没有灰飞烟灭,那日为何不出来与岑鹤他见面?”

他收回碧玺绕在掌间,手搭在龙角之上:“既死之人,何必再添生者挂念?况且我已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又是一场死别,难免伤怀。”

我嗫嚅道:“那你告诉我,其实我也会伤怀的。”生离死别本就是一件伤心事。

他挑起一角唇:“你又不是我亲儿子。”

我:“……”

“我有些乏了,且送你出去,今日一别我便不再见你。小丫头,日后你若见着了岑鹤的母亲,就告诉她我很喜欢你别让她太为难于你,莫走了我与她的老路。”他坐在龙骨上的身影层层褪淡,脚下的砂壤突然一塌,我掉下去了……

这一掉就入了流光翩跹的化境之中,化境破裂之后我已立在渡桥边,青夔正抱着木浆肿了双泪眼打着盹,时不时抽泣一下。

东边的圆月浮在天水一际,银华清许碎成万点鳞光摇摇相对天幕星子,晚风自海面而来舒爽宜人。青夔被风撩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瞧见了我傻了傻,扑了过来抱住我大腿嚎啕大哭:“夫人啊,小人错了,小人不该贪吃了一个果子就误了时辰。这要是国主知道我把你弄丢了,必会剥了我的皮去做鼓面日日捶着才解恨。”

“放心放心,我不会去打小报告的。”

他抹了把泪:“真的?不行,我们得拉钩。”

我:“……”

“青夔呐,岑鹤的爹爹真的是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了吗?”

“小人亲眼所见,确实如此。其实若不是当年那个负心女人与奸人私奔了去,老国主也不会因精神不济身灭天劫之中。”

“负心女人?”

“就是老国主的夫人,北荒荒主的妹妹。”

“这样子……”我还以为岑鹤无父无母,未曾想到他的母亲也是一方神族后裔。

才出了渡桥,见珠灯下一袭剪影窈窕,定睛一看,竟是披着斗篷候立的平心。

她徐徐地迈着步子上前:“姐姐这是去哪里了?让君上和妹妹等的好心急。”

这借口我早在腹中打好,可未想她自顾自对青夔道:“君上找你还不快去,我与姐姐稍后便回。”

青夔瞧了我一眼。

我想她摆出这番姿态十有八成要与我说些“姐妹贴己话”的,便让青夔先行离去了。

她斗篷在侧身时微微开了,才瞧见她怀里揣了个手炉,再观她气色果是有些嫣红过了头。她垂着头抚着手炉,轻言慢语:“母神诞育平心时因补天操劳过甚,因而平心有些先天不足,让姐姐见笑了。”

我抚慰了她两句“上神须多注意自个身子”云云,却着实没发现这有什么让我见笑的……

“姐姐可能不知,我在昆仑时就听君上提起过你。说来君上能与姐姐相遇还源于我与君上的一个赌约。”她略喘了喘一笑,惋惜道:“亦曾知晓姐姐有个做国君的阿姊,说来姐姐也是人皇之后”

她乌羽似的眸子落进月光,熠熠生凉,朱唇吐出让我心惊不已的话来:“只可惜造化无常,姐姐的阿姊为了姐姐而死了,姐姐的命数真是坎坷。”

姑娘,你大可直白地对我说:“你就是个扫把星呀。”

不过,她为何突然对我说起东国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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