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儿,你是共产党吗?”这些年,姑妈心中始终有个疑问,此时,面对自己的侄儿,她将疑问提了出来。
“姑妈,你看我像吗?”就像回答自己的舅舅一样,尔玛吉雄依然用这句话来回答姑妈。
“我,我怎么看得出来,就像你的老师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大小伙子,怎么就成了共产党了。”
“看来,姑妈眼里的共产党还是恶魔呀。”
“姑妈老了,也不管什么共产党国民党,你姑父抗日战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念头,就想在这山寨里平静的过日子吧。”
“难道你不想再回CD?”尔玛吉雄问。
“回CD有什么意思?”姑妈反问。
“对了,我的表哥表弟他们呢?”尔玛吉雄把话题扯开了。
“你表哥大学毕业后没有进你姑父的部队,好像做了小职员,表弟让他的奶奶带走了。还有表妹嫁了人。现在这龙山寨十天半月也来不了一封信,也不知道他们的音信。”
“你就不想他们?”
“我硬要回山寨,他们谁也不愿意跟我回,所以,对了,你怎么不把尔玛依娜和孩子带回来,让我好好看看。”
“当时,管家找我,我并没有以为父亲病得那样重,怕他见了依娜不高兴,没想到,阿爸到死也没有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我要是当时就带她们回来就好了,这样,舅舅他们也没话可说。”
“你们不是说生不进朱家的门,死不进朱家的坟么?”姑妈有些生气。
“姑妈,我。”
“这话能随便说么?太让人伤心了。其实,你阿爸早就原谅你了,只是你们父子俩谁都不愿意低头,自从那次,你让县长抓了,你阿爸救你,结果你半路上逃走了,他就知道,你选择了一条新的路,只要你选择的,十条牛也拉不回的。”
“真想不到,我们父子之间一隔十几年,如今又是阴阳相隔了。姑妈,我错了,这些都是我的错,和依娜没关系,你别怪她。”
“你阿爸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带着他们娘儿三回龙山寨,陪姑妈一块儿生活。姑妈,你能接受依娜,能原谅我们吗?”
“你阿爸都接纳了,我还能怎么,我到要看看,这个迷住我侄儿的女子是怎样一个天仙了。”
“那你可要失望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羌族女孩,不过,在我心中,她却是木姐珠。”
“唉,能陪我的也只有依娜和几个孩子了。好了,明天你还要上山,早点睡吧。”姑妈也知道,尔玛吉雄一个男子是不可能窝在家里的,他又是新头人,寨子里的事情也多,所以也不可能陪着她。
尔玛吉雄让姑妈也早点休息,两人走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尔玛吉雄才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尔玛吉雄带着七八个龙山寨的家丁下龙山,过威州越雁门关,上维顶山来到青云寨,来到自己家。家丁们都背着麻袋,里边装着粮食种子。进了家门,尔玛吉雄吩咐家丁把东西都放到楼上去。
尔玛依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尔玛吉雄喊了一声。吉雄抱住自己的妻子激动地喊着妻子的名字“依娜,依娜妹子。”
“你回一趟家怎么弄得这样,又黄又瘦的,听说你阿爸走了。”
尔玛吉雄点点头。
“啊。”尔玛依娜没有想到这是真的,当她听到斯柯舒在寨子里说朱头人的事,还以为是斯柯舒造谣,谁知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带我和孩子去,为什么呀。”尔玛依娜哭起来。
“临走前,阿爸还问我为什么不把你和孩子带回来,他想见你们,说你比CD女子好,都怪我。”尔玛吉雄自责到,他也没有想到父亲走得那样突然,更没有想到他父亲都接纳了尔玛依娜和孩子,可是朱家的亲戚和他的舅舅们却还要发难,不让他们回龙山参加他阿爸的葬礼。
“我也想见阿爸,你当时为什么不带我回去,我知道你是怕你的阿爸骂我,可是骂一下又不少块肉,就算打我,我也能忍受,因为你阿爸不是马头人。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尔玛依娜坐到凳子上哭起来,虽然尔玛吉雄和父亲断了关系,可是她一直知道,吉雄是牵挂父亲的,父子情像山间油竹笋,砍了又生,是断不了的,岁月流逝,她也做了阿妈,曾经对朱头人的怨恨也被淡化。
“我十四岁那年,我阿爸走了,我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好容易有了你的阿爸,虽然他不认我,但我内心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公公,我总想着,有一天,你能带我到龙山,我亲手给公公端一杯茶,给他做饭,在他病的时候给他端药,可是,连这个机会你都不给我呀,你还叫了我阿妈几年的阿妈,阿妈走的时候都没有遗憾,可是,我却连一声阿爸也没有叫。”尔玛依娜边哭边说着。
“对不起。”尔玛吉雄说到,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多么善良呀。
“吉雄哥,我不怪你,只怪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
“依娜,别难过,我们还有好长的日子呀,我们应该高兴,我阿爸原谅我了,也认了你。”他没有说舅舅他们还没有接纳她,因为舅舅也只是说丧事要紧,其他的往后放,现在,他只需要找个时间将尔玛依娜和孩子们带回去,在朱家的祖先牌位前磕头认宗便行了,他又不是另外娶亲,也不存在是孝期间。
“可是,我不配,我不配做朱家的儿媳。”想到自己从来没有给老人端茶做饭,尔玛依娜就自责。
“谁敢说你不配,没有谁能代替你。”
这时,家丁们下来叫尔玛吉雄一声头人,尔玛吉雄点头答应到。这让尔玛依娜诧异起来,她站起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尔玛吉雄,尔玛吉雄笑着看她。
家丁也很疑惑地看着尔玛依娜,突然,他们明白了,一下跪下去叫了一声,“太太。”
尔玛依娜窘迫得脸都红了,她看看家丁,又看了看尔玛吉雄,叫了一声,“你。”却不知说什么。
尔玛吉雄没有理会自己的妻子,让家丁们站起来,又叫他们去马头人的府上去送帖子,说他很快就登门拜访。家丁回应了一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