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差事还没有辞退,所以一到晚上还得去报到。完了事回到宿舍,我的目标是水。隗才兴冲冲地迎向我,仿佛一下子跨越了我们之间的不愉快。我望了望他,不动声色,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老大!我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告诉你,问天和蒲公英之间八成要完蛋了。你猜,今个儿傍晚让我碰上了什么?简直太精彩了!只见我们的莫问天用手一推,蒲公英小姐就应声倒地,着地点是臀部。再接着一哭二闹三咬人。问天伸手去拉她,她张嘴咬了那只援助之手。问天当时疼的是龇牙咧嘴。老天!我总算见识了道貌岸然的女子的背地里的一面,真恐怖!问天一怒之下撂下话‘该死的,我们之间玩完了’。”
“为的是什么?”白天里刚跟风儿讨论了,看来,那不是传言。蒲公英昨天刚回来,乐队大赛拿了第二,还不错。我没有说些表扬的话鼓励他们,只是警告,要他们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否则补考费500元/门不是说着玩的。
“女人的嫉妒心理。不要给一个人的表面给蒙了,蒲公英其实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听问天抱怨的话里意思,好像是,他不过是跟金雨儿谈谈话,某人就受不了了。唉!老大,你是不知道,蒲公英撒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问天也真是好耐性,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我很同情他,毕竟他已经为他的变心付出了不一般的代价。”
“你知道的很清楚?”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蒲公英会是这样的人?一个有暴力倾向对男人管制很严的女人,很有损于她组建乐队、身为文艺部长的形象。当然,这样的女人比起有心机的来,其实要好得多。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是当然!你老先生对这样的八卦信息没有兴趣。对我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干了。声明一下,我可没有胡说,这都是事实。不信的话,等他回来,看看他的手就知道了。”
“你的脚伤了?”我挑眉,直视着他。
“那是!那是!嘿嘿……老大,决赛你就披挂上阵吧!”
“控球后卫负伤不能上场,换谁上场都得输,干脆弃权,把冠军相让算了。”
“那怎么行!老大,只要你肯上场,准能赢。”
“闭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打拼了这么长时间,想把最后的风头让给我,算作人情?”
“挫败!你就不能糊涂一点儿?”
“你没有欠我!想继续躲迷藏,我不介意耳根子清静一些。”
“我回来了!”我只顾盯着回来之人的手瞧,右手上有一个白色补丁。到了进药所包扎的地步,着实伤得不轻。“没什么!”他颓丧地摇摇头,“不小心被母老虎咬了一下。”
隗才戏道:“往后小心点,可别那一天被她吃了。”
“极有可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他仰躺到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老大,我今晚发现听你的歌是一种享受。”
“你又去喝酒了?”
“去是去了,但没有喝酒。身上没带钱,躲在一个你看不见的角落里听歌,喝了几杯饮料,全记你帐上了。别怕!没的事!本来打算那么干的,谁知老板不信任我。无奈,只好把蒲公英送我的手表押在那儿了。”
“天哪,天!”隗才惊叫,“你想捅马蜂窝呀!你亲爱的婆婆丁是什么样的人?神圣不可侵犯!我劝你,明天马上去赎回来,否则肯定有你好看的。对了,那是个什么地方?”
“酒吧啦!烦不烦,你?你们刚才谈什么?”问天不耐烦的转换话题。
“老大跟我秋后算账呢!对不起,老大!卫亮先前只是讲述了你的爱情。你昏睡的时候,小学姐才道出了你的出生和成长。我觉得很罪恶。”他是认真的,严肃的。以他的厚脸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嬉皮笑脸,讨个和好。而这次却躲我,不是怕,是不知如何面对。
“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累了,想睡觉。”
隗才所谓的脚伤纯属子虚乌有,决赛时,他依然是场上的控球后卫,我则是观众席上的替补队员。然而世事难料,有些事你还真不敢说。上半场还没结束,他老先生就真个儿把脚给扭伤了,被扶下来,被扶下来的时候不忘朝我扮个鬼脸,“老大,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如此,你就上场吧!”只能随他的心愿,我上场。
风儿在拉拉队里大喊:“大哥,加油呀!我们会赢的。”当然!我们当然会赢!好在,我对场上四个队友的打法都有所研究,配合起来并不难。
终结哨响起,人群涌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出去。风儿远远的站在那儿,冲着我笑。“接住!”我将抱在手中的篮球朝她扔去,接是接住了,臀部也着地了,冲击力太强了,哪是她能顶得住的。
“笨蛋!让你接你就接?”
“不接大哥会生气的,那怎么办?人家臀好疼!”
我把手伸给她,“起来!我把球留下,我们离开这儿。”
“噢!好的。”
我牵了她的手离开,不喜欢被人围住的感觉。
“大哥,你好棒呀!”棒是棒了点,另外还有一点儿就是对方太轻敌了,以为替补队员好欺负。
夜晚的酒吧,灯光晕黄,空气里飘满了醇香,找乐子的人,排忧解愁的人。这里是白天的另一面,是人脱去伪装后的另一面,也展现了我的另一面,不再是M大诸生眼中的那个高高在上的我,只是一个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冷漠的艺人,一个喜欢用冷的眼光去看待世间百态的怪人。
我会早来半个小时,或者晚走半个小时,不喝酒,只是坐在那儿,叫上一杯饮料,看某些人的张狂,看某些人的堕落,看某些人的苦闷、忧愁,还有某些人的沾沾自喜……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是世界的一部分,小小的酒吧算是大处的缩影。换一种眼光,这里并非文明人所描述的堕落的地狱,高洁之士皱眉鄙弃的地方,我理解那份堕落更有同情,曾经,我也是放逐自己的一分子,大木眼中的堕落天使。
今天的演唱完毕,我在这里的工作也算是结束了。离开,是我上星期就做出的决定。老板临时找不到人,我只得答应延长一个星期。帐一个星期前就结了,只是向某些人说声再见,比方说那个调酒师。
服务生不小心碰倒了一顶礼帽,帽子下竟隐藏着一头飘逸的长发,飘落下来,夹杂着梦幻。这是我步下台来碰巧看到得一幕。背对着的身影,纤小的精细,那是一个女性,但愿不是为我而来的,象我怀里的这些鲜花一样。风儿!突然间的幻化,忍不住多看了那个背影一眼,长发飘落的那一刹那的确让我产生了心动的感觉。不可能的!风儿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就算来,也会是为了我,可那并不知晓我在这儿,除非……
我走向调酒师,决定不去理会那一幕。“呶!请你喝一杯,算是送行。”我将鲜花放在一边,坐到他的对面,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依然熟练的调着酒。很棒!他是一个矮小精瘦的人,但很乐观,我喜欢这一点。
“今天的收获又不少。”他意有所指,鲜花。“最近一段时间,漂亮美眉增多起来,估计是受你的吸引。美女鲜花在抱,夫复何求,干吗要走?”
“不想害人!鱼蛇混杂,晚上女孩子来这里不太安全。”
“看不出还满怜香惜玉的嘛!怎么样?不打算对被困的那一个来上处英雄救美了?”我本来是不想的,却偏偏——
“借道!哥们,让让!这可是我带来的人。”我不自觉的站起身,朝着这个声音走去,从头到脚已经冰冷。“小学姐,你怎么搞得?我不过去了趟洗手间,才走开一小会儿,就弄成这样子。老大呢?”
“我……我不知道。”竟然是风儿畏怯的声音。
“哪儿跑出来的愣头青,离远点儿!”一个长头发的猛推了隗才一把。“喂!动手动脚的,想打架?三打一?无所谓,奉陪到底。只是,有点小小的疑惑。此女貌不惊人,你们要泡也该去泡漂亮的才对。”不知死活的家伙!在学校的武术馆里学了点拳脚,就想以一敌三?就算真有能耐,也不过是个新手,而这三个人却是打架的祖宗。
“漂亮的我们哥几个都已泡腻了。如此清秀可人又有魅力的还是头一次见。”
“那你也得问问我们老大同意不同意。”隗才笑得很诡秘,我知道他已看到了走到近前的我,否则他也不会胆大妄为地把躲在他身后的风儿拖到身前。该死!
“老大?你们老大?别以为我是吓大的,我叫上一声,他若是不答应,我就是你们老大。谁是他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