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荼蘼先向那小王爷服了软,小王爷似乎就没怎么生她气了。
年关将至,小王爷还好心地带着她出去购置了几件新装。近些日子里,好像小王爷也没有那么繁忙了,与之相对的是,荼蘼每天出门就有人过问了。
于是每天的对白成了这样的。
第一天。
“小王爷我出门啦。”
“去哪儿?”
“到六王府看看。”
“……”
第二天。
“小王爷我出门啦。”
“去哪儿?”
“到六王府看看。”
“……”
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之后。
“小王爷我出门啦。”
“别说你又去六王府。”小王爷终于忍无可忍,“六哥长得再好看,能比小王我有吸引力吗!”
荼蘼斟酌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次日。小王爷堵在了门口,“今天哪都不许去。”
“为什么?”荼蘼不爽。
“腊八节。”
荼蘼这才意识到,马上要过年了,自己这再到处跑,也没意思。
不知不觉的,这王府里都开始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青石走廊上的莲花灯上不知是何时贴上了祈福的红纸,门口也挂上了橘红色的灯笼。
只是小王爷似乎是过得不太如意,她问了他才知道是他的母妃被禁了足。她本想自己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不过小王爷本人好像对这些事淡泊了些。
到了大年三十前几天,小王爷突然告诉她,宫廷里将举办宴会。这是荼蘼第一次在古代过新年。作为皇子,小王爷自是有参加的机会,便问荼蘼要不要一同去。
荼蘼这一次正好能长长见识,自然就答应。
有了家眷的王爷都是能够带家眷入场的,荼蘼同那小王爷非亲非故的,找不到由头去,就只好扮成小王爷的随身侍卫也跟着入场见识见识。
话是这样说她也这样做了。本以为这一路来,能遇上不少好玩的事儿,到头来也就只是呆呆地站在小王爷身边,看他得意地吃东西,自己看着眼馋。
不过不得不说,皇上摆的这出宴席,确实是十分盛大的,后宫里所有有了子嗣的妃嫔们都到了场,还邀请了些德高望重的大臣。倒也算是饱了眼福,长了见识。
荼蘼小声问了句哪位是小王爷的母妃,却被他深深地白了一眼,脸色极不好看。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他母妃被关了禁闭。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心疼来。不过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好在小王爷自己没怎么计较,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荼蘼这一路上跟在小王爷身后,目光却一直紧紧跟随着夜戟残和安轻尘。小王爷没发觉,只当她是一直盯着夜戟残,脸一下子就黑了。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才没立即炸毛。
宴会渐渐进入了尾声。皇上提出了一同到外面赏梅的建议。荼蘼观察着小王爷的脸色,他似乎不大喜欢这样的活动,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小王爷其实并不喜欢那皇上。只见他匆匆地向那皇帝请示了一下,便离开了。
荼蘼跟在他身后,有些追不上他的脚步。
“喂小王爷,你慢点啊。”她忍不住道,也渐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这皇宫里的景致都是基本一样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远远盘踞着宫殿千万座,幽深不见底。纵然辉映着的烛火将这本是黑漆漆的殿堂楼阁照亮,她却仍是觉得这里格外的压抑。
走了一段路,小王爷蓦地停了下来。没有一丝防备,她骤然撞到了他后背上。
鼻尖吃痛,小王爷也随之转过身来。
荼蘼摸着鼻子,嗔了他一眼。
“好好的梅花不赏,为何早早地退出来了?”荼蘼问。
小王爷解释,“这大年初一的晚上,不上街逛逛就可惜了。现在街上肯定是热闹得很。你肯定是愿意去的。”
荼蘼哑然,原来他是专程为了自己才早早地出来了,不免有些感动。
出了皇城,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到了主街上。
这街上可比她往常来的时候更加繁华了,人头攒动,她连忙抓紧了他的袖子。
天仍是泼了墨似的黑,只是这人间灯火辉煌,天空也仿佛被火点着了,亮堂堂的。橘红色的灯火格外两眼,处处都是温馨的气氛。有年幼的孩童提着花灯在人群中穿梭,有相望的有情人携手同行着。更是有各是不同的商品琳琅满目。杆子上苹果糖在灯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钓金鱼的小摊旁聚集了一群孩子,卖花灯的小摊上生意最为红火,一盏盏绽放着流光溢彩的花灯直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吆喝声,快板声更是不绝于耳。
荼蘼被这景象吸引住了,这确实是比那阴沉沉的宫殿里要有意思得多。
她拉着小王爷东走走西逛逛,硬是将有趣的东西都瞧上了一遍。
到最后差不多逛完了,她就和小王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把玩着手上玻璃制的花灯。想起来,其实中国古代从战国时期开始就有了像玉的玻璃。
这时候还能有休息的地方,荼蘼觉得着实不容易。正是这样想着,小王爷突然拉起她的袖子,示意她抬头看。
她一抬头,看见了千千万万盏孔明灯升了起来,鸦青的天幕被染成了铅丹色,这种壮观之景为她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不言而喻。
荼蘼立即道,“我们也去买孔明灯祈福吧!”明明还没到正月十五,就有了这么多人开始放天灯。
小王爷摇了摇头,“今日人太多了,不如晚几天再放。”注意到了荼蘼失望的神情,便又道,“去护城河那儿放纸船吧,一样可以祈福。”
荼蘼同意了。
护城河里也盛满了盏盏纸花灯,微弱的烛火随着水波散开淡淡的涟漪,花灯上大多都贴上了祈福的红纸,红纸上写下了人们对来年的祈愿。
小王爷为她买来了一盏做工精致的纸花灯,她高兴地接了过来,正打算写,却见小王爷似乎并不打算祈福,不禁觉得奇怪。
小王爷看着她探究的眼神,笑了笑,眼眸里是流光溢彩的,轻声道,“你且自己写吧,小王不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