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湄冷眼四望,发现这里不过是个游戏大厅,围着游戏机的大部分是些未成年的孩子。阿慧似乎找到了同类,咋咋呼呼买了一大捧游戏币,塞给江湄一把后一溜烟也混进了人群。玩游戏很便宜,啤酒、奶茶、饮料、零食之类的却贵的离谱。依据江湄对杨炜的了解,他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玩的。一定是侍应生说了谎,用眼再仔细搜寻,那家伙早无影无踪。
江湄退回到走廊里,楼下的喧嚣一下子涌入耳膜,她在幽暗狭长曲折的走廊里转悠,这个地方有点迷宫的意思,直觉告诉她,越是简单的项目越有复杂的内容。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挡住了去路:“小姐,你找谁?”
“我找我妹妹,她在玩游戏。”
“游戏厅在那边,我带你去!”大汉把江湄又引回原处,阿慧跑过来抢过了她手中的剩币,又兴冲冲杀回去,江湄冲大汉无奈一笑,大汉面无表情,冷冷道:“没人带,别乱跑!”说完,转身走掉。见大汉走了,阿慧忽地又冒了出来,挽住江湄的胳膊:“姐,不玩了,楼下喝酒!”
阿慧小声告诉江湄,这个游戏厅另有进出口,看似和“丽都”没关系,其实是一家。
“我也纳闷,门口挂着‘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那些孩子是怎么进来的,原来如此。真可恶,小孩子的自制力本来就差,作孽!”江湄很生气。
“小游戏,数字不大,我觉着杨炜不会来这里。”阿慧说。
“里面鬼魅的很,不过我们不熟罢了,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水又黑又深,且养着大王八呢!”江湄又冷笑了一下,“今晚还是有收获的。”
留下的大厅依旧热闹如常,江湄和阿慧着意查看穿梭不停的服务生,原先那位却没有踪影。
“二位姐姐好!”一位看似比先前那位还猴精猴精的侍应生趋步上前,“姐姐们这是要走啊?”
“不走你请客啊!”阿慧横了他一眼。
“能请到如此漂亮的姐姐们喝一杯是我的荣幸!”这家伙也是圆滑世故的的可圈可赞,他的目光一直在江湄和阿慧脸上兜兜转转。
江媚嫣然一笑,在这正地方,圆滑是一种必修功能。她摆摆手道:“谢谢啦,下次吧,下次再来我们请你。”江湄拉着阿慧急速走开了,她突然记起店员禾禾今晚睡在服装店的阁楼上,她可以放心慕哲和阳光,但对禾禾却不能掉以轻心,小姑娘虚荣且谎话连篇,总想踩着别人攀高枝,这样的店员不要也罢。
苏慕哲一觉醒来,白哗哗的月光水一样倾泻在床上,抬腕看看手表已是凌晨两点,埋怨自己睡得太沉。下床蹑手蹑脚来到阳光门前听了听,里面很安静。踅回身,他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用手轻轻一推房门,门开了,明明是从里面关的呀,难道阳光起来过?稍一用力,门开了,床上没人,苏慕哲惊出一身冷汗。厨房、洗手间、院子都没人,阳光哪里去了?如果有个什么闪失难以向江湄这帮朋友交代不说,自己纵使打入无间地狱也难消遗恨。
“阳光,阳光……”他呼出声。
蓦地,他发现院门虚掩,断定人已出去,匆忙冲到街上。说是街现在只能算做一条巷子。解放前,滨城的外国商人都住在这条风景怡人的街上,因此他的建筑结构包罗万象:有日式的、法式的、德式的……几经沧海,这里已物是人非,人们早已忘记了它的美丽与繁华,整座城市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层出不穷的新兴物种正快速蛮横地侵蚀原本就孱弱的精神领地,有谁还记得现在萧条的小街?况且当年的繁华见证着一个民族一段屈辱的历史。苏慕哲租住的和秦家的老宅都是日式住宅,中间隔了两户人家。森寂的街巷上空无一人,定定神后,他朝秦家走去。果然,大门洞开着。
秦家宅院中涌出的阵阵花香沁人心脾,只有树木不会吝啬它们的温柔,只要你肯接受。穿过爬满紫藤的影壁,院落里的一切一目了然,高大挺拔的玉兰树下,秦阳光正轻歌曼舞。苏慕哲听不清她唱的什么,只觉得犹如从远古时代传来的天籁之音------神秘悦耳触动灵魂。长发飘扬、衣袂翻飞,兼着簌簌的花瓣宛若仙境中的花仙子。
天,阳光在梦游吧!苏慕哲不敢出声,有梦游症的人怕惊。稍顷,阳光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瓣放在嘴边亲吻着,口中喃喃低语恍如婴儿梦呓,随后她缓缓解开了衣裙。苏慕哲惊呆了!多么荒诞的举动!
柔嫩的肌肤怎能靠在苍老的树皮上?光着身子着凉了怎么办!难道阳光受刺激过度?回去吧,怕阳光发生不测。留在这,对着青春曼妙的玉体对自己又是一种煎熬。闭上眼吧,他不想让世俗的目光玷污这纯洁的躯体。
如水的月光里,秦阳光纤细的腰身频频摆出几款不同的裸姿,锦缎般柔顺光滑的黑发垂在腰际,高耸的**随着身体的转动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沐在牛奶中的一件工艺品。她的动作是那么自然、典雅、潇洒、充满魅力,像一尊高贵美丽的女神降临在凡间,不论男女老幼看到她都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愉悦和肉体上的舒适。只是你不曾发现“女神”的脸颊是惨白的,眼神是忧郁的,肆意奔腾的泪水正无情地汩汩而下洗濯着脆弱的心灵。剧烈抖动的双肩证明她的思想正在进行痛苦的挣扎。
苏慕哲按捺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强烈热潮睁开眼睛,阳光已穿好衣服准备向外走。他仓皇调转身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回到房间心还砰砰直跳,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秦阳光走路很轻,猫儿般无声无息。黑暗中她在客厅怔了一会儿,轻轻一声叹息,走回了房间。
清晨,苏慕哲的早餐还没准备妥当,阳光洗漱完毕走进客厅,两人互致问候,她把一个装钱的纸袋递给他:“我要出去一下,今天不一定回女人街。麻烦你跑一趟把这个还给江湄。”
“再歇两天?”
“不了,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来碗热粥,特意加了红枣莲子和桂圆。”
“谢谢!你也吃吧。”阳光接过碗小口小口吃的很慢,慕哲养的珍珠龟在玻璃缸中笨拙地晃动中身体,它不时探出头偷眼观望陌生的客人,阳光放下碗,走过去蹲下身冲乌龟念了几句梵文咒语。
慕哲忧伤地看着她,“阳光,这珍珠龟我养了十五年,这不是囚着它,来滨城前我放生过,可它又回来了,既然彼此尘世间有缘未了,所以我走到哪带它到哪。你千万不要给它做皈依,听人讲动物皈依后就会往生,我需要它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