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殇昏迷的日子,她的眉头一直紧蹙着,好似无法逃脱梦魇。
流承曜衣不解带的照顾,“柏言殇,别想,什么都别想,一切都过去了。”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旁低语。
如果知是你,本王,不,我也许就不会如此待你,不,不是也许,是肯定不会。柏言殇,你听到了吗?我不准你死,我不准!
太医和京城名大夫们均住在了厢房候着,只怕一个不顺柏言殇不再醒来,他们均都小命不保。
这天,流承曜上朝回来,一跨进王府就直奔言苑。
“王爷,您……您可回来了。”铃儿一脸惶恐。
“什么事?”流承曜疑道,一瞬间,紧张皆聚于心头,“是不是娘娘……”
“娘娘……她不见了。”铃儿颤抖着跪下不住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什么?!”流承曜顿时大骇,忙急道,“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娘娘能起床了吗?不是跟你说过……”似乎想到了什么,流承曜质问道,“娘娘是不是醒过来了?”
“是。”铃儿颤声点头。
“那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派人快去找娘娘!”
“是是是。”铃儿忙忙谢了恩出去了。
她醒过来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若没人在身边,不知她会变成怎样?想到这里,流承曜飞身跑了出去。
昭王府后院的破败房子,流承曜远远的就看见了柏言殇的身影。她正站在当日紫榕死去的地方,背对着她,仿佛在研究身前的那块地。没有预料中的暴风骤雨,一切平静的让人吃惊。
流承曜的脚步放慢下来,轻轻的走过去。每接近一步,他的心就会止不住的跳动一下。
她知道紫榕死了?还是已经忘了?不,怎么可能会忘?这种安慰的话也只能骗骗自己。紫榕那丫头看起来对她很重要,那么,柏言殇现在的反应就是在太令人担心了。
听到了脚步声,柏言殇回过头来,她的面容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担忧不已——她的脸上一直都带着面纱,何曾摘掉过,可如今她却以丑陋的面容示人,是她不在乎?还是已经,已经心如死灰?
“你……你醒了。”流承曜讪讪的笑笑,“感觉怎么样?”
柏言殇定定然看着他,不偏不倚。
“别这么看着本王。”流承曜撇开她的眼神,“不管你信不信,紫榕的死与我无关。”
“咳咳……”心神俱伤,柏言殇忍不住的咳嗽。耳旁却浮起紫榕死之前悄悄在她耳旁的话,“小姐,你……你要小心王爷,他……他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哎,你别激动,你把身子养好再说。”流承曜上前欲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拨开。
“爷,王妃。”冥枫施施然赶到这儿。
“呜……呜呜。”见到冥枫,柏言殇疯狂的抓向他的手背张嘴咿呀。
“王妃?”
“我想她是要问你紫榕的去向吧。”流承曜叹气道。她竟然宁愿问冥枫也不愿求他。
“好,王妃,你别急。”冥枫劝慰道,“等你养好了身子,属下立马带你去见紫榕姑娘。”
“呜……呜呜。”柏言殇死命的摇头,拽着冥枫的衣襟不肯撒手。
“爷,这?”
“带她去。”流承曜沉声道,“本王一起去,下去备马车吧。”
“是。”
终于,在经过一番准备后,马车施施然向着后崖行去。
颤颤然下车,酸涩的眼扫过四周,当看到一座墓碑上赫然刻着”紫榕之墓”之时,柏言殇再也忍不住的奔向它。
“嘭。”终是身体虚弱,还没到的墓前,柏言殇就腿软俯身在地。
流承曜急忙上前扶她。
柏言殇却是拨开他的手,挣扎站起来,抚摸着紫榕的墓碑,眼眶涩涩,嘴唇颤抖,许久,久到流承曜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时,柏言殇嘴中却吐出了三个字,“榕姐姐……”
流承曜眼里刹那间闪过惊愕,惊喜。没想到她的声音竟如此脆耳细腻,虽然有些干哑,但那恐怕也只是常年不说话的结果,如果经过一番调养,说不定那会是世上最动人的声音。而那冥枫也愣在了当地,一时不能消化。
“你……你会说话?!”
“榕姐姐……”柏言殇嘴里却只吐着这三个字,别无其他。
“冥枫,快,快把太医们带来!”流承曜似乎意识到什么,眼底的欣喜早就让他忽略掉了柏言殇眼底心底的窒痛。
“是!”
柏言殇挺直着腰身跪在紫榕墓碑前,一动也不动。
没想到这么一跪居然就到了傍晚。而那陪同着的,除了流承曜,冥枫,还有一大群太医和大夫们。可怜太医们年迈还得遭这份罪,这一站就是整整一天。
“爷?”冥枫上前担忧的请示道。
“让她跪吧,累了她就起来了。”流承曜道。
“爷,恕属下犯上,属下曾答应过紫榕姑娘护王妃周全,如今紫榕姑娘尸骨未寒,娘娘又是带伤之身,再这样跪下去也非紫榕姑娘所愿,属下斗胆,请娘娘回府。”
“你说的是。”流承曜沉思回道,“带她回吧。”
“是!”冥枫得了指示就去到柏言殇身边躬身道,“王妃,跟属下回去吧,紫榕姑娘要是见了你这样也是不忍的。”
柏言殇却是无动于衷。
“王妃?”
“够了!”流承曜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抓住柏言殇的手腕起身,但见那柏言殇脸色苍白,血色全无,胸口的一口怒气顿时又消了下去。
“柏言殇,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流承曜沉声道。你可知道,你不只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我呀。
“榕姐姐……死了?是不是?”尽管心里已经十分明了,可是把话说出口,柏言殇还是费劲了不少力气。
“我们先回去,山上风大。”流承曜拉着柏言殇,想把她带回去。
“我不走!”柏言殇大吼一声,一把甩开流承曜的手,由于用力太猛,她自己反而承受不住,直直的往石头上摔去。
“小心!”流承曜大惊,急急的接住坠落的身子。
“是你害死榕姐姐的?是不是?是不是?”柏言殇喃喃的质问。
“我……”
“是你,是你!”柏言殇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回答似地捶打着流承曜的胸膛,每一拳都仿佛在为紫榕报仇,生痛生痛,痛的眼泪不停的流。
“言儿……”流承曜不想阻止她,只是轻轻低唤。他不敢动,示意冥枫也不要动,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让她发泄一番她才能安静下来,否则,怕是要被自己给憋死了。发泄出来,是件好事。
柏言殇捶了记下便开始因过力而停下来,不住的喘气,直至咳血。
“言儿!”流承曜惊骇,“太医,快来!”
站在一旁快要倒下的太医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一听流承曜吩咐,赶忙打起精神向前来为柏言殇把脉。
“王爷,娘娘脉象紊乱,加上毒入肺腑,怕是……怕是要撑不下去了。”李太医叹息道。
“什么?!”
“爷,先送王妃回府再说吧。”冥枫提醒道。
“回府!”说着,流承曜一把抱起柏言殇上了马车,紧接着冥枫整点好马车,众人迅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