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只觉最后的希望也都没有了。
不记得是怎么退出的书房,只记得当她醒转来时,竟走到了王府厢房那边。
对了,狐狸!
心头猛然闪过一丝希望,是的,狐狸,狐狸,只要狐狸早别人一步找到四哥哥,给他易容带他离开,那么,那么四哥哥就有救了,这样他就有救了……
呵,也许是想的太好,当她推开胡礼住的房间时,才发现他不在,此时她才惊觉为了四哥哥的事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了。而他,似乎也没来找过她。
狐狸,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不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侵袭全身,直至心口都开始慢慢疼起来。柏言殇苦涩一笑,知是旧患发作了。但是她比谁都明白,她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既然谁都救不了四哥哥,那她只有靠她自己。
速速从马厩挑了匹骏马,跃身马上,挥舞马鞭,向着府外跑去。
长夜漫漫,黎明前,会是怎样的光景,又有谁会知道……
骑着骏马在京城街道上,柏言殇就见到了一群群的侍卫拿着画像挨家挨户的寻找着什么。不用猜想,她也知道他们在找柏青羽。
挥动着马鞭,柏言殇骑着马往城外奔去。心里是极度的不安和惊慌。马鞭飞快的飞舞着,催促着马儿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她一定要在皇上的人找到四哥哥之前找到他,一定要啊……
一天一夜,她找寻了京城方圆十里,都没有见到柏青羽的影子。
回到城里,已经是深夜。
柏言殇面色惨淡,一身狼狈的牵着马儿回到了王府。
“你去哪儿了?!”没想到才刚到王府,流承曜带着怒意的质问声就在耳旁响起。
“我去哪儿不用向王爷汇报吧。”柏言殇不耐的回道,“王爷,现在我只是申言儿。”
流承曜脸色不由更沉,好个伶牙俐齿,他怎么忘了,没了昭王妃的封号,她有着一个全新的身份,她只是他救下的孤女,是申言儿,不是柏言殇,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去找柏青羽了?!”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还是要亲口听她说出来才确认。
“是。”柏言殇丝毫没有否认。
“那找到了吗?”流承曜微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王爷何必多此一问呢?”柏言殇语气带讽,“王爷可不像个笨人。”
“呵。”流承曜抿出一抹笑容,“生气了?”
“不敢。”
“还说没有。”流承曜上前一步忽然伸出了手,抚上柏言殇的脸道,“你瞧你都憔悴消瘦了不少。”
“王爷有心了。”柏言殇不着痕迹的离开了流承曜触摸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天色晚了,回去早些休息吧。”流承曜突然淡淡开了口。
“谢王爷。”微微欠身,柏言殇也没多大表情的向着言苑走去。
深幽的眸子一直盯着远去的人影,直至寒冰袭上眼眸。
次日一早。
柏言殇就被下人的议论声惊醒。
“哎,听说了吗,抓到柏青羽了。”
“是吗?在哪儿抓到的?”
“就在城外一个破屋内,听说他还奋力抵抗,口口声声叫嚣没有通敌卖国,没有越狱杀人。”
“都到了这份上还叫冤呢。”
“就是就是,叫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落一个被杀的下场。”
柏言殇心脏猛的紧缩,再也顾不得其他,猛的纵身朝着府外飞去。
“啊,刚刚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怪事还真是年年有啊”
运用轻功,柏言殇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功力,才飞身到了城外。
尽数的官兵,侍卫,就是不见柏青羽的身影。
四哥哥,在哪儿?在哪儿?
茫然无措的四处张望,四哥哥,你在哪儿?别吓六儿,别吓六儿啊!
“你怎么来了?”流承曜的怒声从她对面传来。
“柏青羽在哪儿?柏青羽在哪儿?!”见到流承曜,柏言殇急急拽紧了他的衣袖。
“回去!”流承曜喝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柏言殇却像个疯子般怒吼起来,焦急,恐惧,真的快要把她逼疯了……
流承曜眼神一凛。
“王妃。”冥枫不知何时步上前,用仅仅三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柏……柏将军在那儿。”说着的同时伸出手指。
柏言殇顺着冥枫的指向望去。城楼上,吊着的是……一身是血的四哥哥?那一瞬间,心脏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那种刺入心脏的疼痛凝成无尽的力量,无可抑制的迫使她张口,吐出最悲痛的声音——“四哥哥!”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她以最快的速度飞身上了城楼,抽出腰间软剑,斩断绳索,脚步伸力,沿着城墙而下。
不安,刺痛,深深的袭击着心脏。
“四哥哥……四……哥哥。”她无力的跪倒在柏青羽身前,四肢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像是还仅存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见她,柏青羽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柏言殇时扯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柔柔的唤了一声,“六儿……”
“四哥哥,四哥哥……别死好不好,别死好不好……六儿在这里,六儿在这里……”柏言殇的身体连同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六儿还要四哥哥陪我放风筝,还要四哥哥陪我,四哥哥说过这次不会食言的,所以……四哥哥,别死好不好?好不好?”
柏青羽含笑点了点头,却再也无力吐出一个字。
“不,不要……”喉咙无法抑制的颤抖,变得语无伦次。
但是,柏青羽的手却缓缓的垂落。
一瞬间,柏言殇只觉刺痛如洪流一样冲入了她的肺腑。
“四哥哥!”她扑上前,紧紧的把那具满身是伤和血却还带着暖意的身体抱在怀里,哭得声嘶力竭。